扳倒别儿怯不花一党,治河方略最大的障碍被清除,至正九年年底,脱脱在中书省召开了大型朝会,集群臣会议治河方案。
脱脱开门见山,作为执政宰相的他已同皇帝商议过,并形成了共识,治河就是今后几年的国策,是否要治河,这就不必论了,要论的是如何治河。
贾鲁以都漕运使身份再次提出自己的治河主张,再次提出自己的治河两策。第一策是就决口以下新河道北岸筑堤,限制决河横流,工程量小。第二策是堵塞决口,同时疏浚下游河道,挽河回故道,这是事半功倍的做法。
治河是工部的事,贾鲁曾在工部任侍郎,和工部尚书成遵不和,成遵本就不同意治河,这这河方案还是贾鲁提出来的,成遵马上出来提出了反对意见,并认为治河乃大事,难事,应徐徐图之。
“事有难为,犹疾有难治,自古河患即难治之疾也,今我必欲去其疾!”
脱脱大声说着,再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治河的国策不容置疑。脱脱向群臣阐述,若河患不治,必定会有更多更大的祸患,越是难治,越难治,饥民、流民问题越严重,民生无存,必铤而走险,迫为盗贼和反民,到那时,宇内鼎沸,想治河都晚了。
当着群臣,脱脱选了贾鲁治河的第二策,问群臣意见,反对者寥寥,以贾鲁之策为治河总方案,也就成了朝堂的定论。
此后,工部尚书成遵愤而辞职,脱脱任贾鲁为代理工部尚书兼都漕运使,贾鲁实掌工部,并开始着手治河的准备。
在中书省的朝会上,确定了贾鲁治河的方案后,未久,七扇门总坛也开了一次高层会议。
与会者有三大统领,五大指挥使,以及督导朴不花。巴图申明了此次会议的主题,就是七扇门全力支持朝廷治河,避免民间的各种骚扰。
原来朝廷要治河,并选取了贾鲁的治河方案,已经传到了民间。民间对治河有截然不同的意见。第一种是支持,认为何患不治,民生难安。第二种是质疑,民间不相信朝廷会真的治河,一定是打着治河的幌子来扰民和搜刮。第三种是反对,元朝弊政颇多,吏治尤坏,百姓们,尤其是处于最低等级的汉人和南人,不满已久,有的人是直接站出来反对朝廷,并组建了地下的帮派和教会,白莲教是其中最为活跃的,反对者的立场是,但凡是朝廷要大力去做的,他们就要坚决反对,并暗中破坏。
负责情报和刺探的尤金,将分派在黄河和淮河等区域的外侦小队的报告,当众读了,确实有很多民众开始反对治河,白莲教的人已分为各股,准备破坏治河。
巴图为与会者有何对策,邱长清拈着胡须,望了望成昆。成昆马上会议,他这个新任的指挥使要亮亮相,挣挣表现。
成昆站出,他先分析起来。治河要相应的材料,朝廷既已定了治河的方略,工部定然会马上去采购治河的材料,在运送途中,断不会那么顺利,一是有盗贼会起贪心,途中劫掠,二是反对治河的人会途中破坏,他们不贪材料能否卖钱,直接捣毁即可,没有材料,也就治不了河。所以应成立一个保运材料的支队,沿途的押送,有工部的官吏和官府的人马,七扇门的锐士主要是打探情报,防患于未然,除非官兵不敌,锐士们才有必要出手。
巴图等人觉得有理,叫成昆接着说。
成昆继续分析,依现有的情报来看,反对治河的人有,但人爱惜其命,会付诸行动的很少,除了白莲教和一些地下帮会,锁定目标为行动向导,既为支持治河,也为剿灭长期与朝廷对着干的势力,都应着力对付白莲教,所以有必要成了一个侦察跟踪白莲教的支队。
巴图又问其他四个指挥使,有何意见,凌丹等人都认为成昆考虑很周全,可以按他说的办。巴图望了望邱长清和朴不花,邱长清点了点头,朴不花脸上带着微笑,却是不说一言,算是对成昆的默认。
见众人同意,巴图正要将成昆所说的作为此次行动的大方略,吉雅说话了。
吉雅认为还应成立一个小支队,保护贾鲁,贾鲁是朝廷最高明的治河能手,治河方略也是他提出的,是极为关键的人物。贾鲁要经常去河岸两边勘察观测,这就给反对治河的人以可乘之机,所谓射人先射马,若是突袭和刺杀,将贾鲁杀掉,还有谁能担此重任呢?
此论有理,巴图和邱长清都极为赞同,那四个指挥使自然更无意见,朴不花仍是不说一语,他好似就是个旁听者一样。
保护贾鲁的小支队是吉雅提出的,她本就和贾鲁熟识,就由她全权去办,
贾鲁出行勘察,有随行的官吏,还有卫兵,所以吉雅额外增加的人手不需要太多,她只点了三个小组,赵贵方的小组,会兰尊的小组,还有阮芳芳的小组。耗子本想去其他支队办大任务的,听说被吉雅调去保护贾鲁,觉得很是没劲,可听到阮芳芳那组也在其中,顿时心花怒放,脸都笑歪了。
吉雅带着三个小组的人去了大都,途中,耗子老对白鹭挤眉弄眼的,可白鹭根本都不正眼瞅他一眼。在一个亭下歇脚时,一块石板下,有只四仰八叉的蛤蟆,此时已经入冬,蛤蟆是要冬眠的,这只蛤蟆估计是没能找到好地方冬眠,暴露在外头,就活活冻死了。
“看到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是这种下场。”
阮芳芳指着那只死了的蛤蟆说道,众人听了都是哈哈大笑,耗子无地自容的埋下头,可没多久,这家伙的头又抬了起来,并向白鹭望去,白鹭正和一个女子说笑,她的笑容极美,耗子看痴了,口水从嘴角流下,他自己都浑然不觉。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大笑。
在工部外的一个较为偏静的小院,吉雅领着众人同贾鲁见面,通过脱脱,贾鲁已知道七扇派专人保护他,吉雅是脱脱的堂妹,贾鲁自然不敢怠慢,连连称谢,还赞七扇门的锐士个个健硕雄武,精神抖擞。
赵贵方和罗恒对视一笑,心头在想,这贾鲁说的健硕雄武,包括耗子没?
贾鲁马上要去河南仪封县一带的黄河河岸勘察,自宋代起,那里就是一块很难啃的石头,为治河的险要之地。
贾鲁此行,带着五个下属,两个副官,一个图勘,一个文书,还有个打下手的小吏,十五个工部卫兵。吉雅的人马跟着去了,三个小组各有分工,赵贵方武功最高,他的小组跟在贾鲁人马的后面,若贾鲁遇险,马上上前救援,会兰尊和阮芳芳的两个小组为侧翼,与贾鲁的行列相隔五百米左右,伪装成普通人,主要任务是观察周围,严查心怀不轨者。
一辆马车居中,前有两骑,左是卫兵队长,名穆雄,右为吉雅,马车里坐着贾鲁等五名官吏,十四个卫兵手持长枪跟在后面,腰间还悬着小弓。贾鲁的马车有工部的标志,这是官车,路上遇到平民,都要自行躲开。
从大都到保定路,一路都是无事,过了真定路便是顺德路了。
经过邢台时,三个小组的人都想起,那次执行朴不花的组团任务时,曾在邢台汇合,都是残兵败将,在邢台唐皇陵旁的一个大院子里养了几天的伤。
过了邢台就是沙河城,因沙河经过,故而得名。
从一条石桥,过了沙河,前面的一片树林。耗子还扭头望着后面,蟋蟀催他快点,莫要跟大部队掉得太远,耗子嘀咕道:“我看这挺清澈的啊,怎么叫沙河?”蟋蟀想了想说:“现在不是洪水季,到了涨水的时候,河水会带着沙子,黄滚滚的,所以取这名字吧。”耗子点头道:“有理。”
走在前头的赵贵方耳朵一抖,他一下停住了,眼珠直转,似是在思索什么,罗恒刚要问他,赵贵方猛的抬起头,大喊道:“前面要出事,快点。”
罗恒等人闻言大惊,他们往前前方,树林里安安静静,连飞的鸟都少,并无异样啊,赵贵刚已经施展轻功,向树林里冲了过去,罗恒等人不敢怠慢,连狂奔追去。
这小组刚进树林,就听前面传来喊杀声和铿锵兵器撞击声,罗恒等人都是服气,心头在想,老大好厉害,隔那么远就能听到,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