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晓下意识地挑了一下右边眉毛，意示柳丽继续说下去。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柳丽说“谈合作”之前，她还不能断定柳丽对这次彻底摊牌的态度。虽然从柳丽之前激烈的反应来推断，宋乔娜没骗她，确实是柳丽杀死了宋磊，但一个杀人的疯子到底会不会受要挟，杨晓晓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的。
柳丽靠进沙发里，点了根烟，不疾不徐地抽了几口，优雅地弹了弹烟灰，说：“两个选择，两选一。”
“在我看来，你好像只有一选择。“杨晓晓有点意外，柳丽不仅不怕杀人的事暴露，还想跟她谈条件。
“要么，我们互相打配合，拿到遗产。该给你的好处我会给你。”柳丽将烟头直接按在紫檀木茶几上，发了狠般说，“要么，我们就互相揭发，看警方是相信我杀了人，还是相信你是假的宋乔娜。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嘛。只不过，到时候谁也落不着好罢了。”
柳丽说完了，侧着头端详着杨晓晓。
杨晓晓一时不知道怎样接话，她心里到底是有些心虚的。
柳丽趁机说：“我呢，到底是宋乔娜的亲妈，你觉得我手里会没有证明自己女儿身份的东西？那你呢？你刚刚说的那些，有证据吗？”
杨晓晓捏着酒杯，不声不响。
柳丽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对方并没有自己杀宋磊的确切证据。
她微笑着拿捏起对方：“看来你是选择了第一个方案。那就这么说定了，你配合我拿到遗产……”
柳丽还没有说完，刚刚还在神游的杨晓晓反应过来，疑惑：“我配合你？”在她的认知里，是柳丽单方面霸占了原本属于宋乔娜的遗产，要配合的人应该是柳丽才对。
柳丽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肆意地笑出声来：“你该不会不知道那个人留下来的大部分遗产是什么吧？”
她看对方的微表情，大概率是不清楚，趁机嘲讽她：“也对，你又不是真的宋乔娜，你怎么会知道呢。”
“废什么话。”杨晓晓将酒杯放茶几上一放，脸上露出狠厉来。
柳丽倒也不怕她，只是收住笑容说起正事：“这么跟你说吧。那个人留下来的遗产，有四分之三是陆氏的股权。”
“股权？”杨晓晓惊愕，她之前幻想过，也许会是珠宝首饰，或者大量的房产亦或是现金，却从没想过会是股权。她之前虽做过关于上流社会的功课，但那都是一些浅表的认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去继承股权。
柳丽不耐烦解释太多，只说：“只有走了遗产继承程序，由宋乔娜继承了那些股权，然后才能卖出那些股权来变现——”
她没有说完，停下来看住杨晓晓，眨了一下眼睛说：“继承人宋乔娜小姐。”
原来如此。杨晓晓笑得有些得意，事到如今，她也不屑掩藏自己的野心了。
“所以我允许你继续做我的女儿宋乔娜。走完继承程序，再把那些股份变现。之后嘛……”她看着杨晓晓，胸有成竹地说，“之后那些钱当然要还给我。”
杨晓晓听了在心里冷笑，走完继承程序，股份就真正变成她的了，她又为什么要还给她呢？干她这一行的，从来不会吐钱出来。
柳丽倒是十分清楚她心里想什么，摇摇右手食指说：“你可千万别想着，股份已经落入你名下，那些财产就都是你的了。”
杨晓晓冷笑，腹诽，难道不是吗？
“我既然敢提议走程序把股份正式落入你名下，就早想好了防止你变卦的对策。”柳丽说，“所以你最好想都别想。”
“我如果想了呢？”杨晓晓也不是吃素的，她知道柳丽现在还有求于她，没有她，柳丽根本得不到那四分之三的遗产。
“那我就去揭发你不是宋乔娜呀。”柳丽轻声细语地，用最温柔地语气说出最狠的话，“假的是真不了的呀。当然喽，你也可以去警局胡说八道，说什么是我杀了人。大不了嘛，一拍两散，大家什么都得不到。”
柳丽笑笑，突然又冷了脸意有所指地警告说：“你知道的，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杨晓晓当然懂得权衡利弊，她心里很爽柳丽一副高姿态狠狠拿捏她的样子，但面上去笑着说：“不至于，不至于。大家不过都是为了求财。”
柳丽见她伏软，“哈哈”一笑，以施舍者的语气说：“这就对了嘛。事成之后，大家各奔东西，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一千万。这对你来说，应该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吧。”
杨晓晓没有说话。在柳丽看来，那是对方已经接受了她的提议，她不再多说一句，站起来径自上楼去，独留下杨晓晓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柳丽上楼的时候，哼着歌，禁不住轻笑出声。今晚，她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杨晓晓在柳丽的笑声里抬眸，盯着柳丽的背影，一点一点将杯子里的酒饮尽，又贪婪地给自己再倒上一杯酒。
一千万，对原来的杨晓晓确实是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但她现在是宋乔娜。
既然她已经是宋乔娜，就应该拿到属于宋乔娜的全部财产，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