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火轮站白衣将相 邑城县立地烧香
猎衣扬2025-11-10 16:086,594

  

  有棍徒用铅为质,外裹银皮,造作大锭,称为“摇丝”。每遇乡愚商贾,故炫其色,诱人交易。及至剪开,则铅质尽露,而骗子已遁矣。

——古传骗术·假银局

  

  暮色四合时,秋雨悄然至。淅淅沥沥的雨笼罩着这座六条铁路穿城而过的邑城县。雨丝细密如针,斜斜地刺入青灰色的月台,将铁轨浸得乌黑发亮。远处传来汽笛的长鸣,一列绿皮火车缓缓进站,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轨道,溅起一串水花。站前的老街铺着凹凸不平的石板,雨水在缝隙间汇成细流,蜿蜒如蛇,钻进路旁的排水沟。

  2007年的火车站,永远飘着一股泡面味、汗酸味和铁锈味的混合气息。绿皮火车像条疲惫的老龙,喘着粗气滑进站台,车门一开,人群便如溃堤的洪水般涌出。巷口的馄饨摊支起油布棚子,炉火映得老板的脸半明半暗,蒸汽混着雨雾,模糊了他的面容。来自五湖四海的旅客在这里经过,匆匆的脚步踏在水洼里,啪嗒作响。

  “一碗三鲜馄饨,多加海米,不要香菜。”一名三十多岁的清瘦男子坐到桌边,他穿一件皱巴巴的棕褐色西装,内衬的化纤衬衫领口已经泛黄,袖口磨得发亮。小腹微凸不是因为啤酒肚,而是那里贴肉挂着个鼓鼓囊囊的腰包,外面罩着衬衫,再用一条人造革腰带紧紧勒住。邑城县是南北铁路换乘枢纽、东西客运集散大站,最常见的就是外出办货的商贩。

  趁着馄饨还没熟,男子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沓报纸,直接翻到广告栏目,外出办货的人,最关注的便是沿途商机。连续半个月的报纸中,均刊载着两则内容,一则是寻人启事,一则是失物招领。

  寻人启事——《都市时报》记者苗珊珊,女,30多岁,于邑城县附近失联,至今已一个月未与亲友及单位取得联系。特征描述:身高约165cm,中等体型,卷发,失踪时头发长度及肩,失踪时身穿浅灰色外套、深色牛仔裤,背黑色双肩包。附照片如下,如有知情者或提供有效线索者,请速与以下单位或个人联系:《都市时报》报社(联系人:牛耀辉社长,电话:135****2129);邑城县火车站站前派出所(联系人:路经纬所长,电话:189****1232)恳请社会各界热心人士协助扩散,帮助寻找!如发现线索,请及时报警或联系上述电话。(附:苗珊珊近期照片)落款为《都市时报》编辑部。

  失物招领——本人于3月14日下午4时许,在邑城火车站第二候车室至第三站台换乘途中,不慎遗失黑色人造革挎包一个,包身右下角印有“广州白云皮具城”字样。包内装有:新采购的金项链5条(带“福”字吊坠)、珍珠手链8串(白色珍珠,红绳编织)、 仿翡翠耳环20对(绿色,带绒布包装盒)、进货单据3张(广州丽华首饰厂),样式如下图。此批货物系借债采购,若有好心人拾得,请速与失主联系。愿酬谢人民币2000元,并另赠24K镀金项链一条(附鉴定证书)。联系人:温州市瓯海区周建设,小灵通:0577-885431(全天开机)。特别声明:包内另有一本1999年《大众电影》杂志,内夹家人照片,此物对失主有重大纪念意义,恳请归还!另:本报提醒,近期火车站周边已发生多起假冒失主认领物品诈骗案件,请拾获者务必核实本报刊登特征,勿轻信他人。值班记者王晓峰,线索提供热线:0530—6****888。

  男子发出一声嗤笑,不屑地摇摇头。走南闯北的商贩见识广,一眼便能瞧出这位周建设的挎包多半是被“荣”(扒窃)了,登报招领根本毫无用处。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男子将报纸扔到一旁,一手捂肚一手吃饭,一碗馄饨下肚后匆匆结账,撑起一把旧伞钻入雨幕之中,三步并两步跑进站前旅馆一条街,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到街头,反复比对着各家旅馆的住宿价格,终于选定一家“通达旅店”推门而入。

  旅店前台摆着台雪花牌电视机,播着《情深深雨濛濛》。老板娘是个烫着波浪卷的中年女人,穿件领口发黄的雪纺衫,耳朵上吊着对镀金耳环。账本旁边压着个塑料托盘,里头散落着几把挂着木牌的钥匙——钥匙牌上用红漆写着房号,边缘被磨得发亮。

  “押金一百,身份证!”老板娘瞧着男子呆头呆脑的样子,不耐烦地敲敲柜台。

  男子从上衣兜内掏出一只手帕包裹的布包,里面有一沓零钱,身份证就卷在其中。

  “李蝉,外地人,做生意的吧?”老板娘念出身份证上的名字。

  “走亲戚。”李蝉摸了摸鼻子。

  “我在火车站开了十几年宾馆,干什么的我一打眼就能看出来。东西保管好,瞧见墙上贴的字了吗?”老板娘抬手指向出,一片墙皮起泡剥落,露着发黄的浆糊痕迹,上面贴着“小心扒手”和“严禁卖淫嫖娼”的标语。

  “瞧见了。”李蝉点点头,一只手始终牢牢地捂在肚子上。

  “楼上左拐208。” 老板娘将一把钥匙和身份证一起交予李蝉。

  “谢谢。”李蝉点点头,匆匆走上楼梯。

  连日阴雨,天气闷热,李蝉在火车上出了一身馊汗,小旅馆房内没有淋雨,整条走廊只有一间公用厕所,他只能接满一盆凉水回到房间,脱下上衣用毛巾擦洗,尽管赤裸着臂膀,但他仍然缠着腰包,还在上面仔细地缠了一层塑料袋防止湿水。

  “砰——”房间的木门突然被人推开,李蝉吓了一跳,顾不得穿衣服,赶紧双手捂住腰包。

  “老板,有喜欢的吗?”来人是个光头青年,大热的天里,上身套一件肥大夹克,下身穿一条碎花短裤,脚上踩一双塑料拖鞋,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掀开夹克,露出里面挂着的几十本画报,李蝉瞥了画报封面一眼,脸颊霎时一红。

  “你……”

  “我进来,您仔细挑挑。”光头青年说话间就要进屋,

  “出去!出去!我不买!”李蝉一个激灵后退两步,大声叫喊。

  “您小点声儿,别嚷嚷啊!兄弟也是一片好心!”光头青年又往前走了两步。

  “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啊!”李蝉越喊声音越大,老板娘的脚步声从一楼传来,光头青年骂了一句扭头就跑,李蝉赶紧关门上锁,并用椅子顶住门板。

  不一会儿,走廊里就传来了追打声,显然是老板娘揪住了光头青年,两个吵嚷好半天才安静下来。李蝉不敢再洗,穿好衣服抱紧腰包,蜷缩着躺在床上。

  夜幕降临,阴雨渐停。

  楼下又开始吵闹,李蝉机警地走到窗边向下看,有限的视线恰好能看到旅店门前的街道。通达旅馆的霓虹灯招牌在水雾里晕成一片猩红。老板娘嗑着瓜子,波浪卷发被风扇吹得蓬乱,涂着丹蔻的手指戳向门外:“周建设,莫把晦气沾到我这!前天的房钱还欠着,你当我是菩萨?”

  周建设呆呆地站在马路边,他头发剃得很短,发茬花白,蓝条纹化纤衬衫领口泛着汗碱,腕上戴着一块电子表,液晶屏裂了道缝,老旧的人造革表带无精打采地缠在手腕上,像条僵死的蜈蚣。

  “再饶我一宿……万一有人把包给我送回来……”他喉咙发紧,声音比指甲刮铁皮还哑,他双手抱拳,一边作揖一边往旅店里走。

  老板娘一把扯掉他攥着的钥匙牌,镀金耳环晃出冷光:“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上周还有个说去卖肾凑钱的,结果半夜顺走我两床被褥!”她肥硕的胳膊像灌满的米袋,将周建设连推带搡,撵出门外。

  他就是周建设,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就是他刊登的。

  夜雨浇透的街道泛着机油味,混着隔壁录像厅传来《古惑仔》电影的主题曲。小贩们支起挡雨布,摆起小吃摊,李蝉饿得胃疼,下楼寻了一个面摊,买了一碗面,一碗面从头吃到尾,他都不曾多看一眼缩在屋檐下的周建设。走南闯北做生意,三更穷五更富都是人之常情,谁叫他不够小心呢,李蝉叹了一口气,将腰包捂得更紧了。

  

  邑城县因铁路而兴,客商多,交易场所也多。其中最吸引小商贩聚集的便是昌合酒店,李蝉生性谨慎,不敢坐摩的,硬是靠着两条腿,从县城东边走到县城西边,来到昌合酒店。酒店的三楼,每一间房间都开着门,浓浓的烟味散溢出来。按着本地的规矩,客商在途携带的货品,只要想出手,就可以在昌合酒店三楼独开或拼开一间房,酒店免三天房费,仅在成交后抽一成利。

  一个叼着烟的中年妇女把蛇皮袋撂在床垫上,拉链哗啦一扯,五十条镶水钻的皮带如银鳞蟒蛇般窜出来。床对面,两个穿着挎篮背心的东北客商伸出戴金戒指的手,用指甲盖轻轻刮:“这钻太假了。”

  “这还假?灯光底下比真钻还闪,这批皮带进价十二,给你十五,火车上铺报纸睡出来的辛苦钱。要不是我另有一批货要打款,现金周转不开了,不然也不能急着卖,再坐两天火车到甘肃,能卖十八。”中年妇女摁亮床头灯,劣质水钻突然绽出彩虹光斑。另一间房间的墙角处蹲着个温州眼镜商,膝头摊开黑色密码箱,二十副金丝镜架排得整整齐齐:“十块八块不嫌贵,错过今天要后悔。买就送你好镜盒,再送绒布擦擦亮。”再往前走几步,房门口聚着一群人,一个广西口音的小青年吆喝着:“最新带震动功能的BB机,摩托罗拉壳子,深圳芯子!”楼梯口的套房人头攒动,洗手间成了临时验货间。浴缸里堆满牛仔裤,电视音量开到最大也压不住客商的吼声:“说好每条三道锁边,你这才两道!”穿花衬衫的广东供应商把牛仔裤翻过来:“大哥,灯光暗看不准,你摸摸这针脚……”

  “李老板,兄弟压箱底儿的硬货,您上眼!”一个戴墨镜的胖子打开黑色皮箱,将二十条“千足金”项链往铺着红丝绒衬布的茶几上一搁,整间屋子都跟着亮了几分。

  “报个价吧。”李蝉点点头。

  双方坐到一起,用手捂着嘴,耳语一番,李蝉砍价两轮未能成功,只能悻悻而去。未走出去多远,半路迎上来一个老头儿,将李蝉拉到另一间房:“老板您瞧,真苗银,云南寨子收的。”

  老头儿抓起两只镯子对敲,发出“叮”的脆响。李蝉闭眼听了一阵,轻轻摇摇头:“我不蹚水(买卖水货)。”

  “这不是水,是真家伙。”老头儿还在犟嘴。

  李蝉从桌上拿起烧水壶,插上电源:“真银煮水泛蓝光,要试试吗?”

  “呸!我才不陪你发癫嘞。”老头儿揣起镯子,钻出人群,李蝉又转了几家叫卖黄金首饰的客商,但无一成交,不是成色不好,就是价格虚高。此刻已近午夜,李蝉连日赶路、舟车劳顿,已经有些困倦,他决定先回通达旅馆。李蝉的脚步很快,不到一支烟的工夫已经走出两条街。

  “李老板!”路灯下有人突然拍李蝉的肩膀,李蝉惊觉地向后退,直到后背紧紧靠在路灯杆上。

  “谁!”李蝉一手捂着腰包,一手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

  “我啊!刚才咱哥俩儿还划价呢。”来人从灯影中走出来,赫然是在昌合酒店卖金项链的墨镜胖子。李蝉收过他的名片,记得他叫陈文辉。

  “陈老板,你有什么事?”

  “兄弟我是个直肠子,不会兜圈子,我直说了吧……李老板是做金银首饰生意的,出来进货,钱没带够又不想蹚水,对吧?兄弟我另有几样好货,想要折本出手,昌合酒店人多眼杂,不方便给你看货,这才追出来找你。”

  “什么货?”

  “请上眼。”陈文辉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布袋,解开封口的绳子,用两根手指从里头拈出五条带“福”字吊坠的金项链。李蝉一见那项链,瞳孔瞬间一缩。周建设登报寻挎包,包内丢失的东西,恰好是这5条带“福”字吊坠的金项链,它们一模一样,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金是真金,但是我不能收。”

  “价格上,就按你的报价。”

  “那我也不要。”李蝉摆摆手,转身就走。

  陈文辉一个跨步,拦住李蝉:“李老板,我实话说了吧,我一时大意,收了赃了,我是正经生意人,这玩意儿太烫手。”

  “你是正经生意人,我就不是吗?你收赃烫手,我就不烫手吗?”

  “咱俩不一样,你一张嘴,我就能听出你是外地人。这东西你便宜收了,坐明天一早的火车直接打道回府。我家在隔壁县,这东西在邑城县周边出手,一准儿刺眼,而你把它拿到外省去卖,谁知道是咋回事?这么一来,我得一个心安,你落一桩实惠,何乐不为啊?”

  李蝉闻言有些心动,他踌躇一阵,小声说道:“咱到灯底下,你再给我看看货。”

  “成啊!”陈文辉喜出望外,和李蝉来到路灯下。

  “东西我收了。”李蝉一根根验看完项链,而后又装回布袋里,直接揣进了兜里。

  “还没付钱呢,怎么就往兜里装……”陈文辉伸手去掏李蝉的包。

  李蝉拨开他的手,松松腰带,掀起上衣,拉开腰包拉链,露出里面的一沓票据。陈文辉歪头看了一眼,没看见钞票。

  “陈老板,实不相瞒,我这趟来邑城县是催债来了,你们县有家首饰店,叫金玉良缘,这几年没少从我这拿货,但货款迟迟拖欠,林林总总六万八,我把这些票据给你当货款,就抵五万块,你里外里净赚一万八。”

  “去你娘的!”陈文辉一手揪住李蝉的脖领子,一手从他兜里翻出布袋,打开袋口数了数根数,随即揣回自己兜里。

  “陈老板,咱们再商量商量,你既然烫手,不如脱手。”

  “滚!再多说话,撕了你的嘴!”陈文辉抬手一个大嘴巴子,将李蝉扇到一边,李蝉是外地人,不敢招惹陈文辉,只能唯唯诺诺地躲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陈文辉大摇大摆地离去。

  陈文辉穿街过巷,走到一家游戏厅,穿过喧闹的前厅,走进后屋,屋内灯光昏暗,正中摆着一张台球案,台球案后是一排真皮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鳄鱼纹皮鞋搭在茶几边缘,穿一件丝光紫衬衫,领口两颗扣子敞着,露出锁骨上青黑色的“忠义”二字刺青,左手小指缺了半截,夹着一根中华,茶几上摆着三样东西:一部诺基亚8810、一沓扎着封条的百元钞、一根包浆的台球杆。

  “马哥!”陈文辉垂手站在一旁。

  “把点(骗局)开了(成功)吗?”大汉问道。

  “秧子(目标)不尖(没钱),是个空子(穷人)。”陈文辉如实作答。

  “空子?踩盘(打探)的打了眼(出现失误)?不好!太阳(黄金)还在吗?”大汉猛地站起身来。

  “在。”陈文辉掏出布袋递了过去,大汉倒出里面的金项链在眼前一过,随后便扔进茶碗里,五条项链全都飘在茶水之上。

  “这……马哥,我没扣瓢(私吞)。”陈文辉跪在地上,体如筛糠。

  “扣了瓢,你也没胆回来。咱们这是遇上高人了啊!”大汉面沉如水,拿起桌上的诺基亚,连续拨打几个电话。不到十五分钟,馄饨摊主、卖画报的光头青年、周建设全都出现在台球厅内。

  “讲讲吧,怎么回事?”大汉又点了一支烟。

  几人面面相觑,短暂的沉默后,开始交流讨论。这是一个经典骗术:骗子们在报纸上刊登失物招领,而报社通常无法核验真伪,但来往客商对报纸关注度较高,因此骗子提前释放的信号极易进入脑海。馄饨摊的老板每日关注来往客商,捂着腰包神色警觉的李蝉成为他的重点关注目标。而后李蝉到通达旅店落脚,光头青年尾随其后,假作卖画报,故意闯入李蝉房间,见他擦洗身子时仍旧腰包不离身,还用塑料袋裹好,再次验证了“身怀巨款”的嫌疑。骗局迅速转动,近期在邑城县旅店四处“欠房费”,早已“声名狼藉”的周建设出场,到达通达旅馆,毫无意外地被老板娘扫地出门。报纸上的失物招领和现实中的落魄失主相互印证,以此使李蝉对真的存在“金项链失窃”一事深信不疑。路过邑城县的客商,十有八九要去昌合酒店,陈文辉“守株待兔”,待到与李蝉接洽后,趁机抛出“赃物低价脱手”的诱饵,李蝉贪心作祟顺势上钩。按照原计划,骗局的最后一步是陈文辉将真项链交予李蝉验货,李蝉验货后,陈文辉将项链拿回手里,李蝉点好现金,将现金交予陈文辉,此时陈文辉再交予李蝉的项链就是假项链了。夜间于灯火黑暗处交易赃物,一来视线不佳,二来心思慌乱,罕有“二次验货”,此局专骗外地客商,若是骗成了,对方回去后发现是假货,唯恐事涉“收赃贩赃”不敢声张;若是骗不成,对方虽当场发现是假货,但身在他乡,只要钱款无损,亦不敢声张。再加上陈文辉一伙造假技术过硬,此局十骗九成。

  唯独今天,他们打了眼。

  经过全流程复盘,他们认定问题出在:李蝉验货后,直接将真项链装进自己兜里,然后就向陈文辉展示腰包里的票据,陈文辉没见到现金,向李蝉索要项链,此时陈文辉从李蝉兜里掏出来的项链已经被掉了包。无论李蝉是在衣服上做了机关,还是暗中使了手法,总之陈文辉落了下乘,被李蝉成功套走了五条货真价实的黄金项链。

  “不对啊!他一个外来人,到邑城县不到一天的时间,什么时候也造了五条假项链呢?”馄饨摊主想到了问题的症结。

  “他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马哥追问。

  “他去昌合酒店之前吃了一碗面。”光头青年思索一阵,张口答道。

  “兵分两路,一路去查面摊,一路跟我去通达旅店,我马邺倒要看看,这是哪路的过江龙!”

  “是。”

  

  二十分钟后,混沌摊主、光头青年在面摊扑空,周围的小贩说均不认识今日出面摊的人是谁,他只卖面一个小时,就蹬着三轮车离开了。

  与此同时,马邺带着陈文辉走进通达旅店,两人扮作客商先开了一间房,再趁着走廊无人,来到李蝉房间外轻轻一推,房门应声而开。

  李蝉没有锁门!门内亦空无一人!

  头上的电风扇垂下一根渔线,线上挂着李蝉的腰包。

  陈文辉拉开腰包,从中掏出一封信,拆下信封取出信纸,信纸上铁画银钩十四个小楷字——火轮站白衣将相,邑城县立地烧香。

  江湖春点,称火车为火轮,江湖中资深的骗子自诩“白衣将相”,“立地烧香”便是要踩进对方地盘、分一杯羹。马邺自以为李蝉在局中,实则李蝉早已在局外。

  “他的同伙是个造假高手,提前进入县城,发现了咱们布下的局。李蝉自火车一到站就是在和咱们演戏,他的同伙在他吃面的时候,将提前造好的假项链交给了他,而后李蝉赶往昌合酒店,套走了咱们的真项链。”陈文辉恍然大悟。

  “真是个扎局高手,这事儿不是咱们能挡住的,我得去见大先生。”马邺快步下楼,跨上一辆摩托,拧满油门,迅速钻进夜色之中。

继续阅读:第二章:收赃倒卖暗藏祸 贪财滥赌惹灾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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