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娜手机就响起了消息提示,当即将验证码念给了程瑛,可不知道为何,却验证不上,于是程瑛又发,第二次还是不成功,反反复复弄了几下终于成功,却紧接着又要求绑定手机向一个服务号码发送指定消息,最终沈娜不耐烦了,直接把手机甩给程瑛说:“申请个东西,怎么这么麻烦,干脆我给你解锁,你拿去弄完在还我吧。”
“哦,好的。”程瑛接过手机,开始捣腾,刚用两下,沈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于是她就拿起手机冲沈娜说:“沈总,您电话,一个Am打头的外文名打来的。”
“哦,你挂了吧,我拿座机回过去。”沈娜回应,等程瑛切断了通话,就拿起座机拨出了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娜娜,你快来一趟家旁边的医院吧。”不等沈娜发生,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沈妈沉郁难当的嗓音。
“嗯,我马上回去。”沈娜听完母亲的讲话的声调,心里已经燃起了不祥的预感,当即挂断电话,随手抓起随身皮包,胡乱跟程瑛交代半句,就急急忙忙地冲出了办公室。
也就是在程瑛听着沈娜说要先走,仰头想要叫住她,让她把手机拿走的一瞬,整个办公室里已不见沈娜的踪影。
沈娜忧心忡忡地驱车赶到医院,刚出车门,才意识到把手机落在了办公室,好在临入医院大门找到一个可以打电话的便利店,取得联系以后,才终于在某层的走廊上找到了沈妈。
当沈娜再见母亲的那一刻,沈妈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医院苍白走廊上,她的目光呆滞,仿佛就在母女二人未见的短短几个小时之间苍老了十年。
“妈,怎么了?”沈娜小心翼翼地蹲下,问出话音的时候,她心情非常复杂,因为她急切的想知发生了什么,却又极度的害怕知道答案。
沈妈没有马上说话,她先转过脸,用一双悲伤到极致的眼,看着自己的女儿,直到沈娜濒临忍耐的极限时,才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娜娜,你爸病了……”
沈娜得到了答案,可是,这样的答案却让她已经高度紧绷的神经更加紧张,她强作镇定地问:“爸生什么病了?”
“胰腺癌……”沈妈回答,说完这句,她那已经忍耐了不知多长时间的泪腺,终于全线崩塌,一下投入女儿的怀里失声痛哭。
沈娜自然也是哀痛欲绝,听到噩耗的一瞬,她的脑子里嗡的一下,像是火山爆发,泛滥起灼热的灾难。母女二人相依在一起,却只有无助地流泪,直到过了好一会,沈娜才先从悲痛的心情回神过来,问母亲:“妈,咱们都平复一下心情,现在科学那么发达,肯定能有治疗的办法。爸这会在哪儿?”
“在重症监护室里……”沈妈也从激烈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她随便抹了两把眼泪,回答:“现在还处在昏迷状态……医生说,如果他今天晚上还不醒,就非常危险,可能随时会离开咱们……”说着,又有哭的意思,不过却适时的自我平复了。
“医生呢?爸的主治医生在哪儿?”沈娜问。
“正在跟其他医生商讨怎么抢救你爸。”沈妈说。
“医生们会有办法的。”沈娜说这话,为了安定母亲的心情,同时也希望能安抚自己此刻的悲恸心情,她说:“咱们要相信医生,他们一定能救爸爸。”说完这些,她也拭去眼角两道泪痕,说:“妈,您的手机给我用一下。”
沈妈把手机拿出递给沈娜。
沈娜接来手机,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拨通了办公室的号码,很快被程瑛接听,于是她控制好气息,让自己的话音听上去比较平静地说:“小程,我在肿瘤医院,你能跑一趟,把我的手机送过来吗?我去东门等你……没事,不是特别急,你先把孟大师交代你的事办完……嗯,好……那我们待会见。”
讲完电话,沈娜整理了一下这时已经是乱作一锅粥的心情,跟母亲商量了一下,先挪去沈爸所在的重症监护室附近,以便随时有需要的时候,作为家人的她们能及时在现场。
沈妈同意,两个人挪到沈爸的监护室门外。
而当透过监护室厚厚玻璃窗看到,沈爸整个人被无数仪器和输液管插满全身的时候,沈娜觉得胸口一阵压迫,几乎无法呼吸。在她的印象里,始终排版在她生命的亲人之中,其实沈爸是出现频次最多的,在她每一个人生的重要时刻,几乎都少不了这位慈父的身影与支持。
在沈娜心目中,沈爸就像是超人,是伟人,他指引了沈娜每个迷茫时期的道路,给予了沈娜突破沮丧的力量,然而,如此伟岸高大,坚如磐石的他现在却倒下了,生命垂危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这不论如何,都不是沈娜所希望看到的状态,沈娜好想立即穿过面前的阻隔他们父女的玻璃隔墙,进去叫醒自己的父亲,让他不要再睡了,告诉他,他是自己心中无比强大的英雄,他不可以就在还没有看到自己获得真正幸福的时候,离自己而去;人生舞台,自己还没来得及用最棒的表演,报答他与母亲的养育之恩,他不能就这么提前退席。
挂断沈娜的电话,程瑛继续不慌不忙地进行手头未完的工作。她是个标准的拖延症患者,本来打算今天没有领导督促,象征性搞定件把遗留工作就下班回家,但临时又出了个要给沈娜送手机的差事,就不得不提前计划,免得万一见面给老板问起工作的事儿,自己答不上来。
等程瑛慢慢悠悠完事儿,关电脑,收拾包打算出门,宇文阳忽然又一次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宇文总,您也忘了什么东西吗?沈总今天有事,提前走了。”程瑛似有意似无意地冲去而折返的宇文阳交代,说。
“怎么说‘也’?意思是沈总落东西在办公室了?”宇文阳迅速从程瑛的画外音中,抓住了重点。
“可不,她提前走的匆忙,把手机落我这儿了,刚才想起来,让我给她送过去呢。”程瑛晃了晃沈娜的手机,说。
“哦?”宇文阳听话,灵机一动,说:“我看也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你给她送一趟手机再回家,估计得赶上晚高峰,恐怕会耽搁你回家。不如你把手机给我,我给沈娜送过去。你跟我说她现在在哪儿,怎么联系。”
“哇,那再好不过了。我给您地址,还有可以联系到沈总的号码。”程瑛本来也觉得特意跑去给沈娜送手机怪麻烦的,而且俗话说的好“君子有成人之美”,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宇文阳对自己的顶头Boss沈娜是个什么想法,刚巧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于是就了不迭的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数奉告,眉开眼笑地冲宇文阳道了声:“麻烦宇文总啦~”
“好的,交在我身上。”宇文阳含笑点头。等程瑛把办公室门锁好,两个人就一同下了楼。
皆大欢喜,程瑛白捡了个便宜可以提早回家,宇文阳捡了个机会可以大献殷勤,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铃铃铃……”
宇文阳送别程瑛,刚刚走到自己车边,打算进去的时候,兜里沈娜的手机忽然响了,取出来一瞧,一个“朗”字,在未接屏显上非常醒目,他脸色微沉,暗忖片刻,接通,道:“喂,云朗吗?”
电话那头云朗闻声,先是一愣,随即才开口道:“你是?”
“我是宇文阳,沈娜这会说话不太方便,看见是你,怕你等急了,所以我就善作主张替她接了,你别介意。”宇文阳故作坦然地说。
“不会。沈娜她在忙么?”云朗问。
“哦,没什么,就是她今天突然有点不舒服,我硬拉她上医院来检查。她最近一直不太对劲,估计怕你知道了担心,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我是实在担心她撑不住了,所以就又多管闲事了。”宇文阳这话说的绵里藏针,话外有话,叫云朗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茬。
过了一会,宇文阳感觉云朗大概也心里郁闷的紧,于是主动说出了结束语,说:“沈娜从里面检查出来了,我看她脸色不太好,你要跟她说话吗?我把手机递给她。”
“没关系,她要是不舒服就不急让她接电话了,劳烦宇文总跟她说一下我来过电话,等她稍作休息,我晚些再来电。”云朗说。
“好的,消息我会转达,那先再见。”宇文阳说。
“嗯,有劳,再见。”云朗道别。
宇文阳点下了结束通话的红色按钮,嘴角撇过一分得意的冷笑,钻入了车中。
当沈娜在医院大门口看到宇文阳的车缓缓驶入的时候,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直到接到宇文阳的电话,听对方亲口说是来给自己送手机,她才彻底为老天爷的恶意玩笑而倍感无奈。
“我先得跟你道歉。”宇文阳来到沈娜面前,在递手机给她之前,先说了一句奇怪的开场白。
“道歉?”沈娜不解。
“嗯,刚刚一不小心,接了你一个电话。”宇文阳有意无意地顿了一顿,说:“云朗打来的。”
“呃……”沈娜不知道该说什么,出于感到于事无补,只好礼貌地说了声:“没事。”
“你不关心我跟他说了什么吗?”宇文阳闻言,神情略微一变,问。
“呃……”沈娜脸色尴尬。
“我撒了个谎,跟他说你病了,我带你来看病。”宇文阳坦白。
这下沈娜更加惊讶到无言以对。
“估计你不会原谅我了,不过,当人情之所至,做的事情,恐怕连自己也无法控制。”宇文阳说罢顿了顿,又接着说:“我能关心一下,你为什么会在医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