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只是没有如果
海蓝溪2024-11-27 16:383,168

“我爸生病了。”沈娜心情复杂地回答。

“需要帮什么忙么?沈总是什么病?我可以联系到一些很好的医生。”宇文阳说。

“没什么,我跟我妈处理就可以了,谢谢你。”沈娜婉拒。

“哦,好的。”宇文阳意识到自己已经不适合继续逗留,于是识趣道:“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记得随时给我电话。”

“谢谢。”沈娜淡然致谢,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入了医院大楼。

宇文阳站在原地,望着沈娜逐渐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任身边匆匆来往的人们,如时间涓流从身边缓缓流逝,许久才回过神来,回去自己的车里,远远驶离了这片已经不再会存有希望的领域。

沈娜心情糟透了,这一天里,她听到了父亲身患癌症的噩耗;还遭遇了一场来自远距离恋情,所滋生的危机。如果能有一万种词汇来形容她此时此刻,无比悲痛和焦灼的心情,那么可能都是不足为过,可是,她却没有混乱与脆弱的机会,因为在她的前方,沈妈已然先一步不堪重负的被压垮,此时她最需要做的,就是坚强。

“妈,爸爸怎么样?”回到母亲身边,沈娜见她满脸苍白,憔悴不堪,靠在走廊墙壁上呆呆望着重症监护室发呆。

沈娜扭头,发现母亲望着的地方,正好是一面可以看到父亲床位的窗户,她看见,浑身插满管子的沈爸已经苏醒,正透过呼气对她和母亲艰难地微笑。

沈娜的鼻子突然酸了一下,只能强忍着不落泪,向父亲回以微笑。

“妈,您看,爸爸现在状态看上去好多了。您别也别太担心,要不然我给您买点吃的,您想吃什么?”沈娜安慰母亲。

“你吃吧,我这会还不饿。”沈妈迟钝地把目光转移到沈娜脸上,说。

“您多少吃点儿吧,补充一些能量,我跟您一起吃的。要不然我要点汤,等爸爸待会可以吃东西了,也给爸爸送进去喝一些。您看行吗?”沈娜说。

听到这句话,沈妈才略微动了心,她勉强点了点头,沈娜立即掏出手机来,给母亲看可以选择的菜单。

外卖抵达医院,母女二人才知道,医院的重症探视时间早已过去,不过好在沈爸病情已经趋于稳定,医生交代,再观测两个小时无碍,就可以将病人转去普通病房监护。

得到这个消息,沈娜、沈妈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才稍微放了放,找了一处较为方便的地方用餐。

“娜娜,今天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做了什么有违上苍的事,老天爷才会这么惩罚我。”饭没吃两口,沈妈突然冷不丁对沈娜说:“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苍不惩罚我,却要叫我身边的人受到这么多苦难……”说着话,沈妈又忍耐不住,泪珠成串。

“妈,您别胡思乱想,爸吉人自有天相。我最近看了篇文章,癌症已经不是不可攻克的绝症了,医学界能人那么多,肯定不会有事的。”沈娜安慰。

“你不知道,你Kim叔叔(沈娜的继父)刚查出患癌的时候,我也这样想,可是……”沈妈越说,哭得越凶,沈娜没有办法,放下碗筷到母亲身边,搂住她的胳膊竭力安抚。就在这时,一个护士走来,跟她们说,沈爸已经从重症转到了普通病床,母女二人匆忙收拾了没吃完的饭菜,赶去病房。

“你们来啦。”沈娜和母亲到了病床边,沈爸第一眼看见她们,就用他那极其虚弱的嗓音,与母女俩打招呼说:“让你们担心了,真过意不去。”

“爸,别这么说,您感觉怎么样?”沈娜问。

“没事,我挺好。”沈爸笑着说,虽然他的笑容和嗓音都十分无力,沈妈没有说话,忧郁地看着他,红肿的双眼只能勉强保证不哭出来。

沈爸看出了母女二人的心情凝重,为了缓和气氛,他嗅了嗅空中的气味,说:“好香,是饭菜么?”

“嗯,我跟妈妈叫了外卖,还给您叫了汤。”沈娜会意父亲,提起装饭菜的袋子,示意说。

“刚好,我饿了。可以扶我起来么?”沈爸说。

“欸。”沈娜答应,与母亲一起把沈爸扶起靠在床背上,在沈娜把盛汤的餐盒取出的时候,沈妈终于开口说了进病房以来的第一句话,她说:“我来吧。”

沈妈接过汤与汤匙,细心地喂沈爸喝下,还给他吃了一些易消化的东西,母女俩才又重新开始吃东西。

等用餐过后,沈爸借口让沈娜去丢垃圾,把她支开。

“对不起啊,本来想自己处理,不叫你们担心,但是这身体实在太不听话。”沈娜出病房后,沈爸不禁感慨,说。

“你发现这个病多久了?”沈妈问。

“年前吧。本来没想会这么快……”沈爸叹息。

“之前总说回公司办事,是去治疗吗?”沈妈又问。

“什么都瞒不过你。”沈爸笑道。

“如果不是这次,你打算瞒我跟娜娜多久?”沈妈低吼。

“息怒……”见沈妈生气,沈爸急忙开解,说:“本来这次回来,就想跟你和娜娜说……”

“你究竟要让我和娜娜为你多担心!”沈妈埋怨,说话间,眼眶又泛起了湿润。

“别哭,别哭,你看我现在不好好嘛……”沈爸歉疚安慰,随后他思忖片刻,又说:“其实刚知道自己这个情况的时候,我有点迟疑要不要回来……可是后来我还是回来了……”说道这里,沈爸停顿了一下,他暗自鼓了鼓劲,接道:“过去我做了许多对不住你的事……你看,现在时间不多了……我也不说什么让你原谅我的话了……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么?”

沈妈听完一愣,本来可以勉强拦在眼眶内的泪水,再一次无法阻拦的决堤泛滥。

沈娜拎着饭后的废弃物,将他们丢入了垃圾桶。因为会意了父亲想跟母亲单独说话的想法,所以丢完垃圾之后,她又找了一个地方释放心情。

这个时候,沈娜想起了远方的云朗,她还欠对方一个解释。只是她现在心情和状态都是一团糟,让她有点害怕主动去给对方致电解释,怕会弄巧成拙。正于举棋不定间,手里的手机响起了未接来电,拿起一看,刚好是云朗的来电。

“喂,云朗。”沈娜接通。

“你声音听上去好疲惫,还好么?”电话那通,云朗熟悉的嗓音充满关切。

“我很好。”沈娜顿了顿,说:“下午的时候,我手机落在办公室了,本来说让程瑛帮我送过来,没想到宇文阳去了公司,所以他拿到了手机……其实生病的人不是我,是我爸……”

听到沈娜的解释,电话那头的云朗没有立即予以回应,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大概过了半分多钟,才重新发声,说:“娜娜,其实你不跟我解释,我也知道,我相信你。”

沈娜终于忍不住了,云朗的话,击碎了她勉强伪装的全部坚强,她在电话这头开始泣不成声。

“别哭,伯父怎么了?”听到沈娜的哭声,云朗心急。

“我爸得了癌症……我……”沈娜说,但嗓音却突然哽住无法继续。

“别着急,先平复下心情。伯母知道么?”云朗问。

“嗯。”沈娜确认。

“那现在医生怎么说?”

“医生建议我们转院,他说我爸的这个病发现的太晚,国内医院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很好的治疗手段。医生说,死亡率非常高……”沈娜说着又开始无助痛哭。

云朗又陷入沉默,这一次时间比较久,像是经历长时间的心里斗争,足有一分钟以后,才幽幽地说:“娜娜,其实你可以不用顾及我,不必因为我,刻意去回避宇文阳对你的帮助……”

“你什么意思?”沈娜忽然神经一紧,止住眼泪,问。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在你身边发生了那么多事,而我却始终不在你身边,没法为你分担。所以这几天我想,我不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在你身边,就更不应该阻止别人为你提供帮助,那样太自私了。”云朗解释。

“这不是自私……你没有自私!为什么你会觉得阻止让别的男人接近我是你自私?!”沈娜突然愤怒起来,她质疑道。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云朗尴尬,事情好像正在朝着与他的本意背离的方向发展。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云朗,我竭尽全力要坚守我们两的感情,而你却要把我推给别人!”沈娜激动。

“娜娜,你误会我了……”云朗百口莫辩。

“别再说了!让我静一静。”沈娜打断云朗,说。

“嗯……照顾好自己和家人……”云朗道别。

沈娜挂断电话,脑子里愤怒的熔岩也逐渐开始降温,她回忆起刚刚听到云朗让自己接收宇文阳的帮助时,情绪无端发生的起伏,她已丧失了合理的理智思考力,然而当时却那么无能为力,她明白自己不该对云朗撒火,可是当时的情绪冲动,让一切就那么无可救药的发生了。

等沈娜略微冷静下来去思考,云朗的初衷也是为了她好,可是办法千千万,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一个最为糟糕的办法去要求自己。沈娜满脑子绝望极了,在回去病房的路上,对方给她发来了一条道歉短信,然而她却并没有回,并非没有原谅,只是因为不知所措。

继续阅读:第161章 停了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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