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那条路是通往邻州的商道捷径,但也最容易被匪寇埋伏。
而他,就在那附近发现了黑风寨探子留下的记号。
再结合镇上一些商铺伙计的闲聊,提到“四海通”最近有大动作,两相结合,一桩“秘密生意”的轮廓就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他抛出这个信息,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给“四海通”的主人上一道枷锁。
他要让对方明白,自己不仅掌握着酿酒的核心技术,还掌握着能决定他们生死的关键情报。
这样,接下来的合作,主动权才会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七三开,他们会答应吗?”
苏瑾跟了出来,小声地问。
她虽然不懂生意,但也听出这个分成比例是何等的霸道。
“他们会的。”
秦少琅看着院角那几只正在啄食的母鸡,语气笃定。
“因为他们没得选。我这只鹅,只会下金蛋,他们要么眼睁睁看着金蛋被别人捡走,要么就得接受我的规矩,分一小块金子。”
他转过头,对苏瑾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家里的酱油是不是快没了?待会儿我去镇上买点回来,顺便看看有没有新鲜的排骨。”
一提到家常琐事,那股紧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苏瑾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小青念叨好几天,说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行,安排上。”
秦少琅心情也好了起来。
这种守护着家人,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的感觉,让他这个来自现代的孤独灵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家大门口。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响起,伴随着一个嚣张的叫嚷。
“秦少琅!开门!”
苏瑾的脸色“唰”地一下又白了,下意识地躲到秦少琅身后。
秦少琅眉头微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和小青回屋里去。
他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走到院门口,拉开了门栓。
门口站着四五个衙役,为首的正是之前跟在张淮安身边,被他一脚踹飞的那个班头,李四。
此刻,李四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狞笑,手里握着腰刀的刀柄,身后几个衙役也是一脸不善,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秦郎中,好大的架子,让我们兄弟几个好等啊。”
李四阴阳怪气地开口,眼神里满是报复的快意。
“有事?”
秦少琅靠在门框上,表情平淡,仿佛没看到他们身上那股官差的威势。
“当然有事!”
李四挺了挺胸膛,刻意提高了音量。
“县尊大人有令,传你到县衙问话!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说着,便伸手要来抓秦少琅的胳膊,那架势根本不是“传唤”,而是“抓捕”。
身后的几个衙役也同时上前一步,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压迫感十足。
他们就是要仗着官府的身份,把前几天丢掉的面子,连本带利地找回来。
然而,李四的手还没碰到秦少琅的衣角。
秦少琅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快,只是随意地抬起手,轻轻一拨。
李四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抓过去的手臂一麻,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朝旁边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去县衙?”
秦少琅收回手,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扫视了一圈满脸错愕的衙役,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李四的脸上,慢悠悠地开口。
“可以。”
李四一愣,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不过,不是现在。”
秦少琅话锋一转。
“你回去告诉张县尊。”
他看着李四,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想见我,让他自己过来。或者,备好八抬大轿,来请。”
秦少琅的话音不高,却像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砸在场中每个人的心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四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他身后的几个衙役也全都愣在原地,握着刀柄的手都忘了下一步动作。
他们听到了什么?
让他自己过来?
备好八抬大轿来请?
这小子疯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那可是蓝田镇的天,县尊张淮安!
死寂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随即被李四暴怒的吼声撕裂。
“你找死!”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今天本就是来找回场子的,结果对方非但不怕,反而把更大的羞辱甩到了他,甚至他主子张淮安的脸上!
“弟兄们,给我拿下!”李四面皮涨成了猪肝色,恼羞成怒之下,也顾不上什么“传唤”的由头了,直接咆哮道:“此人藐视公堂,公然抗法,就地拿下,打入大牢!”
一声令下,他身后那几个回过神来的衙役立刻应声,抽出腰间的佩刀,目露凶光地围了上来。
院门口本就狭窄,四五个人一围,瞬间水泄不通,明晃晃的刀刃在冬日阳光下泛着寒气。
躲在屋里的苏瑾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小手死死攥着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然而,站在包围圈中心的秦少琅,却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他甚至还靠在门框上,仿佛眼前围着他的不是手持利刃的官差,而是一圈不值一提的土狗。
“我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回去告诉张淮安,想见我,就自己过来。”
“还敢嘴硬!给我上!出了事本班头担着!”李四被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他自己不上,却猛地推了一把身边的衙役。
那衙役被推得一个踉跄,借着这股力,壮着胆子挥刀就朝着秦少琅的肩膀砍了过去。
他没敢下死手,用的是刀背,想先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就在刀背即将落下的瞬间,秦少琅动了。
他不再依靠门框,身体微微一侧,那记刀背就擦着他的衣袍落了个空。
与此同时,他探出左手,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在那衙役持刀的手腕上轻轻一搭、一错。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啊——!”
那衙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里的佩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抱着变形的手腕,疼得满地打滚,额头上瞬间冒出黄豆大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