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说什么,但一接触到秦少琅那冰冷的眼神,瞬间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不敢再讨价还价。
“是……是……我记下了……”
“还有,”秦少琅补充道,“你儿子这条胳膊,虽然接上了,但筋骨大伤,元气亏损。想要好得快,还得用药膳调理。”
他走到桌边,拿起笔,随手写下一张药方。
“这张方子,拿回去,一天一副,连服三月。药材去镇上任何一家药铺都能买到。”
王富贵闻言,心中竟生出一丝感激。
没想到这个魔鬼,居然还有一丝良心。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道谢,就听秦少琅继续说道:“方子,五千两。”
“噗——”
王富贵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喉头一甜,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一张纸!
就一张纸,写几个字,就要五千两白银?!
抢钱!
这简直是明火执仗地抢钱!
他王家就算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秦少琅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你可以不要。不过,没了我的药膳方子调理,你儿子那条胳膊,就算愈合了,以后也顶多只能拿起一只筷子。阴天下雨,还会疼得他死去活来。”
王富贵死死地攥着那张纸,指节因为用力而阵阵发白。
他看着秦少琅,那张清瘦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可这微笑,在他看来,比恶鬼的狞笑还要可怕。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从他踏入这个院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我……我买!”
王富贵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很好。”秦少琅满意地点了点头,“送客。”
福安立刻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富贵失魂落魄,在王管家的搀扶下,指挥着两个下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床上的王宝,狼狈不堪地离开了秦家。
他们来时气势汹汹,走时,却像一群斗败了的公鸡,夹着尾巴,连头都不敢回。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福安激动地转身,对着秦少琅就要跪下。
“先生神威!”
秦少琅一把扶住了他。
“行了,别搞这些虚的。”
他走到灵位前,拿起三炷香,点燃,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安息吧。”他在心中默念,“你的仇,我替你报了。你的家,我会让它站上这个世界的顶峰。”
插好香,他转过身,看向福安。
此刻的他,眼中再无刚才的冷酷,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福安,王富贵最迟明天,就会送来第一笔钱。”
“你拿着钱,去办两件事。”
福安躬着身,神情肃穆,像一个等待神谕的信徒。
他知道,先生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将决定蓝田镇未来的格局。
秦少琅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第一件事,买地。”
“啊?”
福安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秦少琅的思路。
买地?
先生不是刚把自家的地契房契拿回来吗?
秦少琅没有理会他的错愕,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以我们家为中心,向外辐射,所有能买到的田地、荒地、山林,有多少,买多少。”
他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尤其是靠近水源的良田,价格可以高一点,但必须拿下。”
“记住,不要吝啬钱,速度要快。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蓝田镇最大的地主。”
福安的嘴巴越张越大,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买下……蓝田镇的地?
这……这得花多少钱?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就算是首富王富贵,也不敢说有这么大的手笔!
“先生……王富贵给的一万两……恐怕……不够啊……”福安结结巴巴地说道,他被秦少琅的宏伟蓝图给吓到了。
秦少琅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谁说只有一万两?”
“王富贵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可不止这个数。他家的产业,田产,铺子……都会慢慢变成我们的。”
“这一万两,只是个开始。”
一句话,让福安浑身一震。
他明白了!
先生这是要彻底榨干王家,用王家的血,来浇灌秦家的根基!
好狠!
好霸道!
福安心中非但没有半分不忍,反而涌起一股热血沸腾的激动。
乱世之中,就该如此!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是!属下明白了!”福安重重点头。
“第二件事。”
秦少琅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买完地,剩下的钱,你再去给我买人。”
“买……买人?”
福安刚刚平复下去的心,又一次被提了起来。
买地是为了种田,建立基业,他能理解。
可买人做什么?
秦家现在加上苏瑾姐妹,也不过五口人,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下人。
秦少琅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这个世道,最不值钱的是人命,最值钱的,也是人。”
“去人市,去城外,那些逃难来的流民,活不下去的佃户,只要身家清白,没有恶习,最好是拖家带口的,都给我买下来。”
“我们有地,就需要人来种。我不仅要让他们活下去,还要让他们活得好。”
秦少朗的计划很清晰。
他要建立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庄园,而是一个自给自足,拥有强大凝聚力和向心力的堡垒。
这些被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将会是他最忠实的班底。
福安听得心潮澎湃,先生的仁义和手段,简直让他五体投地。
“先生高义!”
“别急着拍马屁。”秦少琅打断了他,“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他转过身,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需要你用剩下的钱,建立一张网。”
“一张……网?”福安不解。
“一张遍布蓝田镇,乃至周边城镇的情报网。”
秦少琅一字一顿地说道。
“镇上的乞丐、酒楼的伙计、码头的苦力、青楼的龟公……所有这些不起眼,但能接触到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想办法收拢起来。”
“我不需要他们做什么,我只需要他们当我的眼睛和耳朵。”
“哪家大户买了新姨太,哪个商队运了什么货,甚至哪个官员今天多喝了两杯酒,骂了谁一句……我都要知道。”
“钱,不要省。给他们的钱,要比他们现在赚的多得多,要让他们觉得,为我们办事,是天大的好事。”
“记住,这些人之间不能有横向联系,只能单线跟你汇报。你是唯一的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