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狂喜之后,是无尽的后怕与屈辱。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清瘦的年轻人。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秦少琅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第一件事,治病,我做完了。”
“现在,谈谈第二件事。”
王富贵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再无半点之前的嚣张跋扈,只剩下敬畏和恐惧。
“秦……秦神医……您说!您说!只要王某能办到,一定万死不辞!”
他连称呼都变了。
从“秦郎中”,变成了“秦神医”。
“很好。”
秦少琅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我秦家原本的祖宅、医馆,以及城外五十亩上等水田。三天之内,地契房契,完好无损地送到我手上。”
王富贵脸色一白,但还是咬着牙点头。
“没问题!”
这些都是他从原主手上赢来的,如今物归原主,虽然肉痛,但还能接受。
秦少琅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诊金。不多,一万两白银。”
“什么?!”
王富贵失声惊叫,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又晕过去。
一万两!
他王家虽然是蓝田镇首富,但流动现银也绝没有这么多!
这简直是在割他的肉,喝他的血!
“嫌多?”秦少琅的声音冷了下来。
王富贵看着他那毫无感情的眼睛,又回头看了看床上昏迷的儿子,浑身打了个哆嗦。
一万两,买他儿子两条胳膊,买他王家的根。
值!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不多!我给!”
“很好。”
秦少琅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然后,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
他的声音顿了顿。
王富贵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他已经付出了财产和金钱,这个魔鬼,还想要什么?
秦少琅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我要你,跪下。对着我爹的牌位,磕三个响头,替你儿子,赔罪。”
王富贵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财产,他认了。
金钱,他也认了。
可秦少琅这第三个条件,是要他的尊严,要他王家在蓝田镇几十年积攒下来的脸面!
让他给一个死人,一个被他逼死的郎中牌位磕头赔罪?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王富贵的声音都在颤抖,一半是恐惧,一半是极致的屈辱所带来的愤怒。
秦少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旁边的桌子。
“咚。”
“咚。”
“咚。”
每一下,都像是重锤,狠狠砸在王富贵的心口上。
“你可以选择不跪。”秦少琅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也可以选择,让你儿子那条胳膊,重新烂掉。”
他顿了顿,补充道:“相信我,我有至少一百种方法,让他的伤口溃烂流脓,最后不得不砍掉,而且谁也查不出是我动的手脚。”
魔鬼!
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王富贵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毫不怀疑秦少琅话里的真实性。
那神乎其技、闻所未闻的医术,既能救人,自然也能杀人于无形!
他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儿子,王宝是他唯一的根,是王家未来的希望。
尊严?脸面?
在断子绝孙的恐惧面前,一文不值!
王富贵眼中的最后一丝挣扎和怨毒,终于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死灰般的绝望。
他身边的王管家想要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王富贵佝偻着背,这个平日里在蓝田镇颐指气使、说一不二的首富,此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向那个简陋的灵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疼得滴血。
正堂里,落针可闻。
福安站在秦少琅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但眼中却闪烁着无比崇敬和狂热的光芒。
这就是先生!
不费一兵一卒,不出一身热汗,只凭三言两语,就让蓝田镇的首富,低下了那颗高傲的头颅!
这等手段,何止是神医,简直是神明!
终于,王富贵走到了灵位前。
他看着牌位上“先考秦安之”几个字,只觉得无比的刺眼。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老实巴交的郎中,临死前绝望不甘的眼神。
报应……
这都是报应!
“噗通!”
一声闷响。
王富贵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膝盖骨与青石板碰撞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正堂,也敲碎了他身为蓝田镇首富的最后一点尊严。
他深深地低下头,额头触地。
“咚!”
第一个响头。
“秦老哥……是我王富贵……对不住你……”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如果当初不那么贪婪,不设下赌局骗走秦家的家产,又怎么会惹上他这个妖孽般的儿子?
“咚!”
第二个响头。
“犬子无状,冒犯了您……我代他……给您赔罪了……”
“咚!”
第三个响头。
这一次,他久久地趴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竟是再也爬不起来。
秦少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古井无波。
他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一片淡然。
他不是原主,没有那种切肤之痛。
他这么做,一是为了彻底打垮王富贵的精神,让他再也不敢生出半点报复之心。
二,也是为了了却原主最后的一丝执念。
从今天起,世上再无那个自暴自弃的废物郎中秦少琅。
只有他,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王牌军医,这个家族未来的缔造者,秦少琅。
“起来吧。”
直到秦少琅淡漠的声音响起,王富贵才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在王管家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此刻的他,面如金纸,眼神涣散,仿佛精气神都被抽干了。
“三天。”秦少琅竖起三根手指,“我要看到房契、地契,还有一万两银票,放在我的桌子上。”
“另外,”他话锋一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扔了过去,“这是伤药,每日换药时,敷在伤口上薄薄一层。一瓶,一千两,只够用十天。十天后,再来我这里买。”
王富贵下意识地接住瓷瓶,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一千两?!
这么一小瓶药膏,就要一千两?!
这哪里是药膏,这分明是金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