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事,只是个开始。”
秦少琅的语气,恢复了平淡。
“赵瘸狗倒了,蓝田镇这块肉,就空出来了。我们得尽快吃下去。”
他看向福安。
“福叔,明天一早,刀疤李会把赵瘸狗所有的地契和账本送来。你负责清点,接收。有不服的,让他直接来找我。”
“是!主公!”福安精神一振,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接收赵瘸狗的产业!这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事!
秦少琅又看向老张头。
“张叔,酿酒的事,不能停。”
“明天,你就和福叔一起,去镇外我们看好的那块地。把地买下来,越大越好。”
“然后,拿着我给你的图纸,去县城找最好的工匠。告诉他们,钱不是问题,我要用最好的材料,最快的速度,把酒坊和宅子盖起来!”
“是!东家!”老张头也激动得满脸通红。
盖全镇最好的大宅子!建一个前所未有的酿酒工坊!
宏伟的蓝图,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将今晚那点血腥和恐惧,彻底冲刷得一干二净。
“还有。”
秦少琅从怀里,摸出二十两银子,一人分了十两。
“今晚,两位都受惊了。这点钱,拿去压压惊,给家里添置点东西。”
福安和老张头看着手里的银子,激动得手都开始抖了。
十两银子!
这都够普通人家,一两年的开销了!
主公不仅没有责怪他们胆小,反而还给赏钱!
跟着这样的主公,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谢主公(东家)赏!”
两人“扑通”一声,齐齐跪了下来,这一次,是心悦诚服,是五体投地。
“起来吧。”
秦少-琅摆了摆手,“以后在我这,不用动不动就下跪。”
就在这时。
院墙的角落里,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阴影中分离了出来。
他就像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秦少琅的身后。
“嘶——”
刚刚起身的福安和老张头,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差点又跪下去。
鬼!
这是他们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那黑影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个用黑布包裹的小盒子,声音嘶哑,不带一丝感情。
“主上,刀疤李呈上。”
说完,他将盒子放在地上,身形一晃,再次融入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福安和老张头,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
他们死死地盯着那片空无一人的阴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主公……主公他……竟然还养着这等恐怖的“东西”!
秦少琅没有理会两人的震惊。
他捡起地上的黑布包,打开。
里面,是一叠厚厚的地契,还有一个账本。
最上面,放着一把依旧沾着血迹的,淬毒的匕首。
秦少琅拿起那把匕首,在指尖转了转,目光落向了赵瘸狗宅院的方向。
清算,才刚刚开始。
夜风,微凉。
福安和老张头,依旧像两尊石雕,僵在原地。
他们的呼吸,几乎都停滞了。
刚才那个从影子里钻出来,又钻回去的人,彻底击碎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那是什么?
是鬼魅?是传说中的刺客?
主公的麾下,竟然有这等神鬼莫测的人物!
他们看向秦少琅的背影,那道原本在他们眼中已经足够高大的身影,此刻变得愈发深不可测,如同笼罩在迷雾中的巍峨山岳,让人只能仰望,不敢揣度。
秦少琅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柄淬毒的匕首。
冰冷的触感,带着一丝粘稠的血腥气。
这是刀疤李的投名状。
也是赵瘸狗的催命符。
他翻开账本,目光一扫而过。
上面的每一笔账,都沾满了蓝田镇百姓的血泪。
放贷、赌坊、保护费……
触目惊心。
“福叔。”
秦少琅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福安耳边炸响。
“主……主公!”福安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你跟我走一趟。”
“张叔,你先回去休息。”秦少琅站起身,“明天的事情很多,养足精神。”
老张头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看到秦少琅那平静无波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就绝对不能问。
“是,东家!”
老张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带着满腹的震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秦少琅和福安。
“主公,我们……去哪?”福安的声音有些发颤。
秦少琅将那本账册和地契揣进怀里,只留下那把淬毒的匕首,在手里把玩着。
“去收账。”
他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率先迈步,走出了院门。
福安不敢多问,连忙提着一盏灯笼,快步跟了上去。
……
深夜的蓝田镇,万籁俱寂。
只有更夫的梆子声,偶尔在空旷的街道上响起。
赵瘸狗的宅院,却灯火通明。
院子里,人声鼎沸,一片嘈杂。
“大哥死了!现在这地盘,这银子,该怎么分,得有个说法!”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一脚踩在板凳上,唾沫横飞。
“分?凭什么分给你?老子跟大哥最久,这位置,该是老子的!”另一个独眼龙拍着桌子,寸步不让。
“放你娘的屁!你个独眼龙,除了会拍马屁还会干啥?要论打架,谁打得过我?”
“都别吵了!依我看,咱们先把大哥留下的家产分了,地盘各凭本事去抢!”
十几个赵瘸狗的核心手下,正为了分赃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
他们都知道赵瘸狗死了。
被那个废物郎中秦少琅,一把火烧死在了自家院子里。
但他们不怕。
一个郎中而已,就算会点邪门的手段又如何?
他们这边十几号人,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亡命徒。
他敢来,就让他有来无回!
院门外,秦少琅听着里面的争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乌合之众。
他没有敲门。
也没有叫门。
他只是抬起了脚。
然后,狠狠踹了出去。
“砰——!”
一声巨响,如同平地惊雷!
两扇厚重的木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踹得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中,一道修长的身影,逆着月光,缓缓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提着灯笼,脸色煞白的老仆。
院子里的争吵,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