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命行事?”秦少琅冷笑一声。
“听赵虎的命令,假公济私,欺压良善,就是听命行事?”
“你们的饷银,是朝廷发的,不是他赵虎给的!”
“你们身上的官皮,是王法给的,不是让他拿来作威作福的!”
几名兵卒被说得面红耳赤,头埋得更低了。
“把你们的伤口,都处理一下。”秦少琅指了指苏瑾端着的药品。
“然后,把你们那些半死不活的同伴,都抬到旁边的空地上。”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半个时辰内,我要他醒过来。”
秦少琅指了指地上昏死过去的赵虎。
那几名兵卒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七手八脚地开始救治伤员,包扎伤口。
看着那些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官兵,此刻却乖巧得如同绵羊,围观的镇民们,心中对秦少琅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
一盆冷水,狠狠地泼在了赵虎的脸上。
“呃啊!”
赵虎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他只觉得后颈一阵剧痛,脑子还是一片混沌。
当他看清周围的情形时,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手下,一个个带伤,正用一种畏惧而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而那个煞星般的郎中,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把玩着他那柄队正的佩刀。
“赵队正,醒了?”秦少-琅的声音,悠悠传来。
赵虎的身体,猛地一抖。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个耳光……那个鬼魅般的老头……还有那快到极致的最后一击!
恐惧,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你……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嘶哑而颤抖。
“不干什么。”秦少琅用刀尖,剔了剔自己的指甲。
“就是想跟你,再谈谈王法。”
他站起身,走到赵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赵虎,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国家,反而与地痞流氓同流合污。”
“假传军令,私调兵马,出城滋事。”
“当众行凶,意图杀害良民。”
“以上三条,哪一条,不够你掉脑袋的?”
秦少琅每说一条,赵虎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他说完,赵虎的脸,已经和死人无异。
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些罪名,只要坐实了,他必死无疑!
“不……不是的……”他挣扎着,想要辩解,“我……我是奉了县尉大人的命令……”
“哦?”秦少琅眉毛一挑,“这么说,是县尉王大人,让你来杀我的?”
“这可就有意思了。”
“我一个小小的郎中,何德何能,能让县尉大人如此记挂?”
“来,你好好说说,王大人是怎么给你下的命令?手令在哪里?让我开开眼。”
赵虎的喉咙里,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他哪里有什么手令!
他哪里敢攀咬县尉!
那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说不出来?”秦少琅的刀尖,轻轻地,抵在了赵虎的喉咙上。
冰冷的触感,让赵虎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我……我说……”他彻底崩溃了,“是我……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假公济私!不关县尉大大的事!是我为了给我表弟出头……”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秦少琅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看向那几名兵卒。
“你们,都听到了?”
“听……听到了!”几人连忙点头。
“很好。”秦少琅收回了刀。
“福安。”
“老奴在。”
“找东西,写份供词,让他画押。再让这几位官爷,都签个名,当个见证人。”
“是,主公!”福安立刻去办。
赵虎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彻底栽了。
这份供词一签,他就成了秦少琅手里的一条狗。
秦少琅让他咬谁,他就得咬谁!
很快,一份详尽的供词,就摆在了赵虎面前。
赵虎颤抖着手,咬破指头,按下了血红的手印。
其他几名兵卒,也战战兢兢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少琅将那份供词拿在手里,吹了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有了这份东西,他就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无论是对付赵虎,还是将来面对那位县尉王大人,这都是一张王牌。
他看着跪在地上,已经彻底没了心气的赵虎,和那群战战兢兢的兵卒,脑子里,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开始成型。
“赵虎。”
“罪……罪人在。”
“你想死,还是想活?”秦少琅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想……想活!求大人饶命!”赵虎拼命磕头。
“想活,可以。”秦少琅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从今天起,你和你这队人,就是我的人了。”
“什么?!”赵虎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收编……官兵?!
这个疯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秦少琅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说道。
“你们,官,还接着当。”
“饷,还照样领。”
“但是,你们的命,是我的。”
他将那份供词,在赵虎面前晃了晃。
“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
“否则,这份东西,第二天就会出现在郡守大人的案头。”
赵虎的心,彻底凉了。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他看向秦少琅,那张年轻的脸上,带着一种让他不寒而栗的笑容。
他忽然明白了。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自保。
他打的,是自己这身官皮的主意!
他要的,是在官府里,安插进他自己的钉子!
秦少琅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赵虎。
他望向大业县城的方向,目光深远。
小小的蓝田镇,已经容不下他了。
接下来的舞台,是县城,是郡城,是这……即将大乱的天下!
他对着福安,下达了新的命令。
“把赵瘸狗的另一条腿,也打断。”
“然后,把赵虎他们放了,让他们滚回县城。”
福安一愣,有些不解。
就这么放了?
秦少琅笑了笑,压低了声音。
“一条会咬人的狗,当然要放回去。”
“不然,怎么替我们,看好家呢?”
“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去县城里,开一家新酒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