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镇住了。
那可是张员外啊!
蓝田镇的财神爷!
现在,竟然就这么跪在一个年轻人的面前,只为求一条命!
这个画面,带来的冲击力,比昨天王虎磕头,还要震撼百倍!
秦少琅没有让他起来。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他。
他只是自顾自地,端起旁边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绿豆汤,轻轻抿了一口。
“我的命,很贵。”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跪在地上的张德海,身体猛地一颤。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给他下马威。
也是在告诉他,现在,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先生的价钱,老朽……答应了!”
张德海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张家所有粮食生意,三成份子……老朽,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那可是他操劳了一辈子,才攒下的家业啊!
三成!
就这么拱手送人!
他的心,在滴血!
可一想到昨天下午,那种咳血不止,濒临死亡的恐惧。
他又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
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秦少琅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汤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德海。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张德海一愣,猛地抬头。
“先生……此话何意?”
秦少琅站起身,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我说过,我卖的,是命。”
“三成份子,买的,只是我出手的资格。”
“而不是,你的命。”
轰!
张德海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他什么意思?
三成份子,竟然只是一个“起步价”?
这……这已经不是抢劫了!
这是要把他张家,连皮带骨,一起吞下去啊!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从心底疯狂涌起!
他张德海,纵横商场半生,何曾受过如此的戏耍!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张德海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咳……咳咳……”
情绪一激动,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再次涌了上来。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秦少琅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昨天说过,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现在,才过去一天。”
“是你自己,等不及了。”
“我的价格,自然也要变一变。”
冰冷的话语,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张德海的心上。
是啊。
是自己等不及了。
是自己被死亡的恐惧,逼得主动上门。
主动权,从一开始,就不在自己手里。
张德海咳得撕心裂肺,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咳出来了。
他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能让这个年轻人满意。
他可能,真的走不出这个院子了。
“先生……先生……”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秦少琅的裤脚,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是老朽错了……是老朽有眼无珠……”
“求先生……开恩……”
“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都答应!”
在绝对的生死面前,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碎了一地。
秦少琅看着他这副卑微如蝼蚁的模样,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转身走进药房,片刻后,拿出了一粒和他给王德发一模一样的黑色药丸。
“吃了它,能保你一个月无虞。”
张德海看着那粒药丸,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的仙丹,眼中爆发出无比渴望的光芒。
他颤抖着手,接过药丸,想也不想,直接就塞进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
一股清凉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那股堵在胸口的窒息感,奇迹般地,开始消散。
原本混乱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有力。
张德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那久违的顺畅感,激动得热泪盈眶。
神药!
这绝对是神药!
“谢……谢先生救命之恩!”
他重重地对着秦少琅磕了一个头。
秦少琅受了他这一拜。
“我救的,不是你。”
“而是你的钱。”
他看着张德海,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个月后,我会再给你一粒药。”
“诊金,我要你张家在城南的那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以及城外所有的良田。”
张德海的身体,猛地一僵。
宅子……
良田……
这是要他张家,一半的家产啊!
秦少琅仿佛没有看到他那惨白的脸色,继续说道。
“再一个月后,是第三粒药。”
“诊金,我要你张家剩下的一半家产。”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吃。”
“不过我提醒你,我的药,一旦开始吃,就不能停。”
“停下的后果……”
秦少琅没有说下去。
但那言语中的威胁,却让张德海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他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要他的钱。
他是要他的命!
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一点,将他所有的价值,全部榨干!
等到他张家被彻底掏空,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也就是他,命绝之时!
好狠!
好毒的手段!
张德海瘫坐在地上,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人,只觉得,他比传说中的恶鬼,还要可怕一万倍!
是被人抬着走的。
他不是病了,而是被吓的。
当他走出秦家小院,回头再看那座平平无奇的院子时,只觉得那里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而他,就是那个自己主动送上门的猎物。
院子里。
福安和几个帮工,看着张德安离去的背影,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自家先生的手段。
不费一兵一卒,不动一刀一枪。
谈笑之间,就将蓝田镇的首富,玩弄于股掌之上,榨干了他所有的家产。
这已经不是医术了。
这是诛心!
“先生……”福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狂热的崇拜。
秦少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把地扫干净。”
“一个将死之人的晦气,别留着过夜。”
他转身,看着院子角落里,那堆积如山的木料和青砖。
“另外,告诉工匠们,进度加快。”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新房建好。”
“是!先生!”
福安重重点头,立刻去传达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