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琅要大婚的消息。
以及张员外跪地求药,散尽家财的消息。
像两场十二级的飓风,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蓝田镇。
所有人都疯了!
一个,是蓝田镇新晋的无冕之王,手握生杀大权的“护国真人”。
一个,是蓝田镇屹立数十年的财神爷。
这两个人的消息叠加在一起,产生的化学反应,是爆炸性的!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富户乡绅们。
他们彻底怕了。
连张德海这样的庞然大物,都被秦少琅玩弄于股掌之间,说跪就跪,说散尽家财就散尽家财。
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在人家面前,算个屁啊!
一时间,整个蓝田镇的上层圈子,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恐慌之中。
他们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张德海。
生怕哪天,秦少琅一不高兴,就让他们也尝尝“卖命”的滋味。
怎么办?
必须得做点什么!
很快,就有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送礼!
秦先生不是要大婚吗?
这不就是天赐的,巴结讨好的机会吗?!
于是乎。
第二天一大早。
秦家小院的门口,就出现了堪称蓝田镇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从街头到巷尾,排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
一个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员外、掌柜,此刻全都像乖巧的小学生一样,捧着各式各样的锦盒,毕恭毕敬地等在门口。
队伍排得,比去县衙告状的人还长!
“城东王记布庄,贺秦先生新婚大喜,送上等蜀锦百匹!”
“城南李家粮行,贺秦夫人新婚燕尔,送上好白米五十石!”
“聚宝楼掌柜,贺秦先生佳偶天成,送南海珍珠一对,羊脂白玉如意一双!”
……
福安站在门口,扯着嗓子,挨个唱着礼单。
他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可脸上的兴奋和自豪,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曾几何时。
秦家落魄,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而现在!
整个蓝田镇的财富,都仿佛流水一般,朝着这个小小的院子汇聚而来!
院子里。
新招来的帮工们,已经快忙疯了。
一箱又一箱的贺礼,被抬了进来,堆得像小山一样。
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甚至还有人直接送地契和铺面的!
苏瑾和苏婉姐妹俩,看着这夸张的阵仗,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何曾见过如此多的奇珍异宝。
随便拿出一样,都够寻常人家吃一辈子了。
而现在,这些东西,都成了她们的……聘礼?
苏瑾看着院子中央,那个正在指挥工匠,搭建新房的男人。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
仿佛眼前这些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财富,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堆不值钱的石头。
这个男人,他的心,到底有多大?
他的未来,又将走向何方?
苏瑾的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憧憬。
秦少琅确实对这些“贺礼”,没什么兴趣。
钱,他自己会赚。
而且会比这些人加起来,赚得更多,更快!
他之所以收下这些东西。
一是为了安抚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富户,免得他们狗急跳墙,给自己添麻烦。
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是在立威!
是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向全天下宣告。
他秦少琅,才是这蓝田镇,真正的主人!
这些人的财富,他想要,随时可以取。
给,是他们的荣幸。
不给,他会自己来拿。
“先生!县令王大人来了!”
就在这时,福安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激动。
话音刚落。
王德发就带着李班头,满脸谄媚笑容地走了进来。
“秦先生!秦真人!”
王德发人还没到,那恭维的声音就先到了。
“听闻先生大喜,本官特备薄礼一份,前来道贺!万望先生不要嫌弃!”
说着,他让李班头,呈上了一口大箱子。
箱子打开。
里面,不是金,也不是银。
而是一整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盖着县衙大印的空白文书!
“秦先生,您日后生意做大,免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
“这些空白文书,您随便用!无论是地契、路引,还是商引,您只需填上内容,它就是合法的!”
王德发一脸肉痛,又一脸讨好地说道。
这东西,可比送金银,要狠得多!
这等于是,把蓝田镇一半的行政权力,都交到了秦少琅的手里!
周围那些送礼的富户们,看到这一幕,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终于明白。
他们和县令大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们送的是钱。
人家县令大人送的,是权!
秦少琅看了一眼那箱文书,点了点头。
“王大人,有心了。”
王德发见秦少琅收下,顿时喜上眉梢。
他搓了搓手,试探性地问道。
“那……那不知三日后,先生的大婚,本官……是否有幸,能来喝杯喜酒?”
此话一出。
所有在场的富户,全都竖起了耳朵。
这才是他们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送礼,只是敲门砖。
能参加秦先生的婚礼,能在那张酒桌上,有一个位置。
那才代表着,自己以后,就是“秦先生圈子里的人”了!
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也是一道保命的护身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少琅的身上。
期待,紧张,又忐忑。
秦少琅擦了擦手,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员外乡绅,在他的注视下,全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许久。
秦少琅淡淡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我的婚礼,很简单。”
“不请外客。”
“只有家人。”
他顿了顿,看着王德发,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也配?”
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情绪。
却像三座万仞高山,轰然砸下,压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死寂。
整个院子内外,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前一秒还喧嚣鼎沸、人声嘈杂的秦家小院,此刻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那些捧着礼盒的富户乡绅,脸上的笑容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福安扯着嗓子,刚要唱下一个礼单,嘴巴张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连院子里正在忙碌的工匠,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惊愕地望向这边。
全场的焦点,王德发。
他脸上的谄媚笑容,像是劣质的颜料,被一盆冷水冲刷,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错愕。
是难以置信。
然后,是涨成了猪肝色的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