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了季铭整整三年,始终只是这位大少爷可有可无的消遣。
季铭曾经说过,我只是他养的金丝雀。
直到他亲手打碎了我的希冀,却又在情感碰壁后贪恋上我为他带来的温暖。
看着那张日夜面对的脸,我不由笑着指了指我身后的俊朗男人。
「这是我拿着你的钱包养的,是不是比你好看?」
1
情人都没有好下场吗?
我曾经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叫沈知意。
父母离异,打小独立。研考顺利,绩效优异。
但这并不妨碍我在两性情感世界里永远是缺爱的一方。
因此,我大体算得上一路绿灯的人生在遇到季铭何后彻底见了红。
我成了季铭何的情人,人尽皆知的那种。
起初我以为我在和他谈恋爱,直到在陪他出席酒会的时候,我偶然听到他对着别人一脸无奈地说。
说我沈知意只是他的情人,他的床伴。
那一刻我是什么感觉大抵已经忘了,但我清楚记得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去后。
他笑得满眼都是我的样子。
「知意,你回来啦?」
我挽上他臂弯的时候,突然觉得心脏一阵抽疼。
2
我可以忍受季铭何的一切,不管是酒后的粗鲁行径,还是平时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似的冷暴力。
只为了他当时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双眼明亮地告诉我。
他喜欢我,想和我一直在一起。
但天公不作美,就在我以为我能就这么一直欺骗自己下去的时候,季铭何亲手打破了我的希冀。
我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眼神空洞地看着ICU的灯光。
里面躺着的是和爸爸离婚后一手把我拉扯大的女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计较不对等的爱的妈妈。
在这个阴冷潮湿的雨天,手术灯灭了。
我的心口仿佛在这一刻空了,我打电话给季铭何,仿佛他是最后的稻草。
「喂?」
清冷的女声从那头传来,伴随着男人浓情蜜意的关切声,我忽然间说不出任何话。
「你好,请问还在吗?」
我挂断电话的时候如坠冰窟,从头凉到脚。
我不喜欢哭,因为季铭何说我哭起来很丑。
3
我永远记得那天之后季铭何找到我,想和我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复杂神色。
我看得出来他在不耐烦。
「分手吧。」
我压抑着喉头的哭腔,眼神飘忽地看着他。
但我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季铭何的心窝上,他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忽然一滞。
随后用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目光睨了过来。
「沈知意,你从来就是一个床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冲他笑了一下,轻声说道。
「做过你的情人是我到了八十岁想起来还会吐的事情。」
我打心眼儿里这么觉得。
季铭何有时候就被他爸叫出去应酬,那些人一口一个季大少的叫着,灌酒的手段却毫不手软。
我不让季铭何喝酒,就借着情人的身份主动邀杯,这样就能让他少喝点。
在我和季铭何彻底了断那天,我独自一个人在酒吧喝得烂醉。
也是在这一天,我遇到了褚余。
4
在认识褚余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后来会以那样的姿态见季铭何。
当然这都是后话。
兴许是伤心过度,我始终无法接受三年的卑微换来一句「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起初只是想喝个几杯排解一下情绪,没想到那酒下了肚反而燎得我心口直闷。
我感叹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出口的声音嘶哑。
「再上两瓶。」
……
直到我在头疼欲裂的感觉中清醒过来,恰好对上了男人十分恬静的俊朗眉眼。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我故作淡定地从床上爬起来,提着被甩在地上的包就往外走。
全然不顾我身后被打醒之后一脸茫然的陌生男人。
「你等等!」
我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心中的烦恼丝仿佛在一瞬间打了个死扣,将我仅存的理智勒得喘不过气。
我将手中的包重重地砸在地上,用一种怨愤的眼神紧盯着她。
床上那人被我吓了一跳,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随后却只是微蹙着眉垂头,话音中透着一丝委屈。
「凶什么啊,我们又没发生什么。」
我看了眼我和他身上都完好如初的衣服,再一次对自己的情绪管理产生了质疑。
5
褚余将昨晚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了我,我越听越抬不起头。
在这个比我小两岁的男人面前,我出尽了洋相。
他似乎是为了报复我刚才那不分缘由的凶狠作派,将我昨晚干的事情说得极其详尽。
譬如我是怎么用中指当台球杆打碎了一堆啤酒瓶,又是怎么抱着酒吧的沙发嚎啕大哭问沙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说到最后他反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和他在一起。
我半捂着耳朵,神色怅然地直摇头。
褚余凉凉地盯着我,淡琥珀色的眸子内晦明难分,说出来的话简直杀我诛心。
「你从你包里掏了一沓子纸巾出来甩在我脸上,骑着我的脖子说要包养我。」
我沉默抿唇,是不是只要昨天把他掐死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我不想承认这件事,眼神飘忽。
「你别装傻充愣,我昨天还替你垫了碎酒瓶钱,算上照顾费、精神损失费、车费、劳动费、酒店房费,合计十万。」
我瞥了他一眼,摸摸鼻子说了一句让眼前男人表情瞬间僵硬的话。
「只要十万?你好便宜啊。」
我在心甘情愿给季铭何当狗屁情人的这些年里,虽然被他施舍下来的感情狠狠打着耳光,但物质这方面他从来没有吝啬于我。
一个月打到我卡上的钱少说也是百万上下的,不过我倒是没有告诉季铭何,他给我的钱我其实一分也没花。
看到上一秒还隐隐得意的褚余在我眼前脸色阴沉,我忽然乐不可支。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浮上我的心头,我突然很想问问这位大学还没毕业的算账鬼。
「我每一个月给你打五十万,你陪我玩一年。怎么样?」
我将头发捋至耳后,笑得有些肆意。
6
我的提议当然是在那天被褚余一语否决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怪有意思的抠门鬼。
一场离奇的偶遇,没必要圆出什么结果。
等我将情绪整理好之后,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上。
我搬回了妈妈留给我的小公寓,将季铭何身边所有属于我的痕迹都抹去。
接下来该上班上班,该休假休假。因为季铭何的缘故,我和同事的关系十分生疏,但绝对说不上恶劣。
所以当我偶然间听到他们几个人扎堆在议论我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有些诧异的。
不过也无非就是那些话。
说我在外边被男朋友包养,空有一副皮囊的拜金女,指不定能进公司也是靠皮肉交易。
我看着平时对我礼貌温和的同事对我恶语相向,默不作声地一脚踹在了玻璃门门上。
「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我神情散漫地倚在墙边,打了个哈欠。
眼见没有人回我的话,我慢慢走到方才说得最起劲的那个男人面前。他似乎很紧张,一时之间不敢看我。
我瞥了神色多少都带点尴尬的一圈人,拿起桌边的文件夹猛地一下拍在了男人的脸上。
仅仅是一上午的功夫,我殴打同事致人下体受伤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办公室。等到被领导传唤的时候,我已经亲眼见证了那个男人被救护车拉走的场面。
我听着领导对我的训话,故作迷茫地抬起头问道。
「那您要把我炒了吗?」
后者了解我的性子,也极其看重我的工作能力,否则也不会优待我到了会引人非议的地步。
领导气得怒拍桌子,抚胸朝我大吼。
「炒什么炒,滚去医院给人家道歉!」
我后来随手下单了个果篮送到那人的病房,顺势给他写了个贺卡——常回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