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斐,高鹤飞一边一个架着脏兮兮且狼狈的高三爷回到府里,高鹤飞和小六使个眼色,小六会意,先嘱咐人烧着水,象尊门神似的守在三房外,大鬼小鬼一个也不能放进来。
怕他饿了几天,吃撑着伤着脾胃,李如月只给他喂些小干饼。高朝歌倒在椅子上,就着她的手,咬了几口饼,又吵着口渴,热腾腾的羊奶已送到嘴边。
一个千金大小姐就这样心无旁鹜,屈膝守候在高老三的跟前,直到看他蜡黄的脸上有了微红的血色,这才放下心来。
突然想起小王爷还在,回身却没了影子,李如月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不留神,竟怠慢了客人,高鹤飞在一旁解释道:“小王爷也不是外人,他说去园子里走走,三少奶奶别放在心里。”
李如月感激这位像哥哥一样善解人意的高鹤飞,轻声道:“是这话了。三爷好些了,就叫小六进来照呼他沐浴吧。这几日,三爷也真累着了。”
该!是他自己折腾的起劲,高鹤飞想说又忍住,笑道:“正不巧,我刚指了个事给小六,出去了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别的小厮怕是不合三少的心意,要不我来?”
还在打盹儿的高朝歌冷不丁醒过神,哼道:“才不用你,我看你是恨不得把我溺死在浴缸里。”
你倒挺有自知知明!高鹤飞恨恨得瞪着他。高朝歌往椅子里缩了缩,这回子回过了神,知道有些事情他无法向高鹤飞交待,只有楞怔着脸继续装傻。高鹤飞已开口道:“不用我,那你自己去洗,晕死在浴桶里没人管。”
高老三也不是服输的人,听到这话,赌气撑着椅子站起来,李如月为难的看着他趔趄着步子,走向浴房,还真怕他虚脱在浴桶里,赶忙收拾了几件干净衣衫跟在后面,又看看高鹤飞,怕他真的不跟进去。高鹤飞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拍着额头直喊自己糊涂,装作想起一件急事要办就往房外走。
李如月想喊三爷等小六回来了再洗,他人已经进去了。她捧着衣物站在门外,先听里面水声哗哗的,心还稍定,待会儿静了下来,就着了慌,再等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忙推门进去,高三爷坐在浴桶里,水淹了半个身子,歪着脑袋像是睡着了。
虽一张床上睡过那么久,这样的阵势李如月还没经过。即使没人看到,她也羞得脸红心跳,镇定了半晌,将衣衫放在矮脚凳上,上前悄悄用手拭拭水温,还热腾腾的。
折腾了好些天,高朝歌原本俊朗的脸瘦了半圈,梦中的他浓眉紧蹙,偶尔会有一丝痛苦闪过,李如月看他无事,轻轻提脚,准备出去叫小六,却听他喊了一句,别走。
李如月一惊,收住了脚步,背对着浴桶,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子,他竟看到自己进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听他又低声哭诉着,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
这才知道高老三是在梦呓,还没来得及想,他是不是梦到了爷爷,就听滋滋的声音,高老三的身子往桶里滑下去,李如月跑过去,用力抻住他往下出溜的身子。
竟然这样都没有醒,顺着她的臂弯高朝歌整个上身依靠过去,怕惊着他,李如月贴着木桶边,顺着他的劲,拼命扶稳了,一挨着她的胳膊,高三爷倒老实了,睡得也安稳了,也不怪叫了。高朝歌体形本就高大,只苦了李如月,动也动不得,叫也叫不得人,只能任由他这样睡着,自己默默的守着。
臂弯里,他的唇角上翘,眼睛紧紧闭着,像是个易伤害的孩子需要人的抚慰。不知梦到了什么,一滴泪从眼角慢慢的滑落,浸湿了李如月的衣袖。
他轻轻说,爷爷,我想你。李如月忍了许多日子的泪再也控制不住,不敢出声,凭那泪水绵延不尽的淌下,滚落到木桶里,泛起无数涟漪。
忽听大门口传来了吵闹,听声音像是陈玉梅,斥着:“小六,你大胆!你算什么狗东西!薛家小姐现在可是太太心坎上的人,叫过来陪着三爷用饭,太太的意思,你几个胆子敢忤逆?是不是不想在高家呆着了。”
小六脚蹬在门口石墩子上,眼睛根本不瞅这位二少奶奶,望着天道:“对不起,二少奶奶,我们三少奶奶在陪着三爷呢,您们二房有奴才跨过主子陪爷吃饭的规矩,我们这里没有,请回吧。”
连着两次小六赶走了太太房里的丫头和薛琪雅,这下来的人可恼了,回了太太,本想着叫高德过来治治小六,可高德被小六狠狠的敲了一顿,一想起小六那铁拳,他哪敢来。为什么打了大管家,小六倒没事呢,这其中的原因并不是太太看着高老三面子,而是朱斐从中说了话,要不哪有小六的好。太太听说自然恨得牙痒痒,哄住了要离开高家的薛琪雅,叫陈玉梅亲自来传话,不但人要在三房吃了饭,还要一并带了来太太的屋里训话。没成想,小六还这样倔,直接隐喻薛琪雅只是个奴才。
陈玉梅大怒,指着小六道:“没上没下,没大没小。别以为没人治得了你,这就赶你出去,我看谁敢拦着。”又冲着里面,高声叫着:“高老三,你给我出来,你们屋里的奴才这样对主子说话,是谁教出来的。”
李如月怕惊醒了高老三,刚将他轻轻放好,就听到高鹤飞的声音,“老太爷刚仙去不久,二少奶奶您这样大呼小叫的跟谁闹呢?”
陈玉梅冷哼一声,看着这个已没有什么靠山的二管家,道:“我就是来问问李如月,这么大的架子,弄个人守着门不叫进,唬谁呢?太太说了,要开个家庭会,都到了,就他们三房不见个人牙子,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高鹤飞知道李如月出不来的原因,听二少奶奶这样胡搅蛮缠,道:“这怨不着三少奶奶,三爷这几日累着了,怕吵,叫小六挡了所有的人,并不是有意针对谁。”
正说着,吱呀,大门打开了,李如月走了出来,先对高鹤飞轻轻道:“二管家,三爷叫你进去呢。”等高鹤飞进去了,她看着一脸嚣张气焰的陈玉梅,道:“二嫂,三房不会挡着任何人进出,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凡是回事的,来唠唠的都欢迎,若说谁为了陪着三爷用饭,我想现在,只要我李如月还在一天,这份苦差事就交给我自己吧。”
回身又轻轻嗔着小六一句,“老太爷在的时候倒还懂些礼数,他老人家刚走,我们更应该叫他老人家安心才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多想想老太爷生前的教导,别只顾逞口舌拳脚之利,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小六忙点头称是,也不用李如月多说,先叩了个头,退到一步。李如月再瞅着陈玉梅,道:“三爷累坏了,还在睡着,既然是太太有事,如月这就去叫醒他?”
陈玉梅心里不舒服,撇着那张利嘴不屑道:“还一口一个老太爷呢,以后是谁说了算,那可不一定喽。也不看看现在是谁的天下了。”声音不大,偏叫在的各位都听到。
李如月笑笑,盯紧了陈玉梅的眼睛,道:“不管是谁,总归是姓高,二嫂和如月自然不能算在里面了。
嘁了一声,陈玉梅更加不屑,眼看着李如月快被赶出去了,她还当是老太爷在的时候呢,正要再嘲讽她几句,高鹤飞携了干净整洁的高朝歌出来,陈玉梅一惊,她明明记得这高老三昨儿个还犯混犯糊涂,怎么这就清醒了。
高鹤飞叫着小六,“扶好了三爷,照顾好三少奶奶,我取个东西就过太太那屋。”
陈玉梅哟了一声,上下打量着高鹤飞,道:“太太可没说叫你过去,二管家你热情个什么劲儿呢?”
高鹤飞正要回话,高朝歌已不耐得骂着:“还走不走了?不走三爷我回去接着睡。鹤飞你自去忙你的,别听有些人叫得聒噪。”
太太屋里已是热闹非凡,非着人拉了朱斐来,说迟早都不是外人,非叫就坐着听听。那个薛琪雅坐在太太下首边,朱斐怎么看怎么不像一回事。要不是为了能偷偷多看她几眼,早就回自己府里了。
阴沉着的脸陈玉梅先一步赶到,悄悄贴着太太耳边,说了几句,太太脸一沉,悄声道:“你怕什么,也由不得她,今晚上一过,就叫她滚蛋。”
朱斐坐的近,听得真切,是想叫谁滚蛋呢?太太接着朱小王爷的目光,脸上立马就换了慈祥的笑意儿。
高朝歌大剌剌的走了进来,一进门看到了薛琪雅,顿时不自然起来,高老三先回身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李如月,看她脸色平静,这才放下心来。
几个人落了座,太太叫上了茶,清清嗓子,假惺惺的先用帕子揉揉了眼睛,道:“老太爷的事着实叫人伤心。过去了,咱们家也不能总这么乱着,我想和你们小辈们说几件事,就叫到一起来坐坐。”
门外,高鹤飞手里捧着一只盒子,默默的听着。
(PS,今儿个抄了二万笔记,所以更迟了,骂我吧打我吧,分别不给我,谢谢天狼的饼子,果子给高老三吃掉了,嘿嘿,天狼亲没意见吧。么么各位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