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让她跑出来又如何,这大海上她能去哪里?
茫然,困惑,无助。
忽然,有人从四面八方地涌过来,那些人是保镖。
“小姐,就站在那里,甲板上滑!”
“快去告诉萧先生,小姐跑出来了!”
看着那些人向她快速地靠拢,烦躁和抵抗的情绪涌上来。
她脑子一乱,什么都来不及思想。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逃离这里。
她提着睡裙的裙裾冲到栏杆边上,回头看了一眼,萧知君已经从船舱里飞快地跑上来。
来不及思考了,她冲着萧知君淡淡地笑了下,然后爬上栏杆,像只鸟儿一样张开双臂,跳入了茫茫大海中。
“小琳!”一声凄厉的叫喊声。
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身影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了海中。
还来不及思考那个人是谁,完全不会游泳的她就被浪涛卷入,身体变得越来越重,失去了重心,身不由己地向下沉去。
大概是要死了,海水密集地灌入到她的眼耳口鼻中。
这个时候,她反而能睁大眼睛看着海底。
很黑,什么都看不到。
以前在电视上看的海底世界美伦美幻,可是真实的世界却不是这样。
她的身体迅速的往下沉去,同时思想也越来越涣散。
忽然,有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拼命地把她往上拉。
她睁开眼睛,是萧知君。
他的脸在海水的压力中显得慌张痛楚绝望,仿佛还包含了无数个情绪。
萧琳已经不能思考,眼睛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落水是一个很不好的体验。
在陆地上走多了,掉入水中那种无助感和失重的感觉非常难受。
整个人在海浪中沉浮。
过了好一会,好像逐渐平稳下来,她躺在一个坚硬的地方。
怎么了,是到了海底了么?
没有力气睁眼,却听到很多嘈杂的声音。
“萧先生,我来吧,我来为萧小姐做人工呼吸。”
“萧先生,我是专业的,我来按压,您的手法不对。”
“萧先生......”
太吵了......
还有一个声音,冲破了所有的嘈杂,痛苦又煎熬的凄厉的喊声:“小琳,醒来,醒来,醒来!”
一口咸咸的海水从嘴里吐出来,萧琳呛的直咳,奋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满身都是水的萧知君跪在她的面前。
他的脸白的像个鬼,眼睛里盛满了绝望,看到她醒来了,随即又被欣喜若狂取代。
“小琳。”他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你感觉怎样?”
大口喘着气,原来自己没死,是哥哥把她救上来了。
“哥......”只能说一个字,胸口疼得厉害。
忽然被萧知君紧拥入怀,他死死地抱住她,萧琳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海鸟从头顶上掠过,太阳出来了,艳丽而灿烂。
萧琳在萧知君的肩膀上抬起头,看着爱琴海上的风光,气若游丝地感叹:“哥,爱琴海可真美啊!”
她被萧知君抱进了船舱里的房间内,护士帮她冲了澡,换了衣服,然后她裹着大毛巾坐在床上。
护士拿着吹风筒给她吹着头发,轻声地唠叨:“萧小姐,您性子太刚烈了,刚才快把我们给吓死了,若不是萧先生第一个反应过来跳下去,您就没命了。”
萧琳木然地坐着,嫌护士啰嗦,冷冷地打断她:“别说话。”
“哎。”护士叹了口气:“您跟自己置气不要紧,不能拿孩子开玩笑啊,刚过三个月,还不知道有没有伤着孩子。”
萧琳一个激灵,立刻抬头看着护士:“孩子,你说什么孩子?”
护士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抓着吹风筒的手都抖了一下:“啊,您是不知道您怀孕了么?”
“孩子不是没有了么?”萧琳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小腹上,她现在是坐着的,比刚才躺着的时候感觉上小腹还是跟以前一样微凸的。
护士有点莫名奇妙地道:“什么没有了?没有人告诉我们您的身体有恙啊,刚才我们配营养液的时候也是按照孕妇的标准配的。”
一种狂喜从心头升起,她推开护士,下了床快步走到落地镜面前,将裙子拉紧,从侧面看小腹的确是微微隆起的。
怪不得,她没有一点点不适,原来孩子还在!
可是,萧知君不是说,他给她喝的那个梅子水里的化学物质对孩子不好么?
她转头狐疑地问护士:“你知道赫纳酮吗?”
“知道啊,镇静剂里的主要成分。”
“对胎儿有害么?”
“赫纳酮是目前镇静药品种为数不多的对人体和胎儿都完全无害的一种药剂,而且萧先生吩咐我们为您抽血检查了,您血液浓度里的药剂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放心吧!”
萧琳稍微安心了一点,那为什么刚才萧知君要那么说?
还是想让她彻底死心?
不过,总之孩子还在,就谢天谢地。
她两只手护着肚子慢慢走回床边,护士继续帮她吹头发。
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萧琳背对着他,那人接过了护士手里的吹风筒,挥挥手让她出去。
他接手帮她吹头发,手法轻柔。
萧琳侧脸的时候看到了他手掌侧有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包扎。
本来不想说话的,但是看他的伤口还在渗血,难免有些于心不忍。
“你的手还在流血。”她身体往前倾了倾,让开他的手。
“不要紧。”他淡淡道。
“包扎一下吧。”
看见一边的桌子上就有个药箱,萧琳便下床拿过来,找出纱布和碘酒帮萧知君包扎。
伤口很深,能看见里面红红的肉,萧琳看的心惊肉跳。
他抽回手掌:“我自己来,你吹头发。”
萧知君站在一边单手包扎,用牙齿咬着纱布的一端,很快就将手给包好了。
“你的伤口太长,是不是要缝针?”
“看看再说。”萧知君包扎好了手,站在她的面前,长长地舒了口气:“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性子这么烈。”
萧琳垂下眉眼,她性子偶有这样激烈的时候,但是没有引子是不会惹出她的烈性子的。
她也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想的,事先根本没有想好,跑到栏杆边上就跳下去了。
抬头看萧知君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来是被她给吓坏了。
“孩子还在,为什么骗我?”她看着他。
“差一点点,一念之间。”他眼中闪过萧琳看不懂的眸光,低垂了下眼睑,随即抬眼看她:“不忍心伤害你,明明知道这个孩子不该留,其实你睡了两天,我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弄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