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仙……这是神仙手段……”另一个带头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看着阴影里的陈昂，像是看着一个来自九幽地府的判官，眼神里充满了源自未知的、最原始的恐惧。
门口的孙建业和几个老师傅，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王铁拳使劲揉了揉眼睛，凑到钱解放耳边，声音发颤：“老钱……这……这是小老板捣鼓出来的那个‘电线盒子’？我的娘唉，这哪是千里眼，这是天眼啊！”
他们看着陈昂的背影，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敬畏，彻底变成了近乎狂热的崇拜。在他们看来，这已经不是技术，而是法术了。
陈昂对他们的反应视若无睹，他关掉了录像，办公室重归黑暗与寂静。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彻底摧毁对方的意志，才能为自己所用。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陈昂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如同魔鬼的低语。
他拿出了另一件东西，那台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外形科幻的未来录音机。他将录音机放在那个带头的间谍面前，声音冰冷地说道：“现在，给联系你的那个人打电话。”
那间谍浑身一颤。
“告诉他，任务已经完成，东西得手了，但你们被巡逻队发现了，现在躲在外面不敢回去，需要他马上把尾款送过来。最重要的是，”陈昂的身体微微前倾，阴影中的脸庞轮廓分明，“你必须在电话里，让他亲口确认，这是‘黄厂长’的指示。”
这……这是要让他反水！
那间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知道，一旦打了这个电话，他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你可以不打。”陈昂的声音很平静，“那盘录像带，明天一早，会和你们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公安局。到时候，你们猜猜，黄厂长是会想办法捞你们，还是会想办法……让你们永远闭嘴？”
这句话，像一根冰锥，狠狠刺进了那间谍的心脏。他太了解黄立国那种人了，心狠手辣，翻脸无情。自己一旦被抓，为了自保，黄立国绝对会把他当成弃子，甚至不惜下死手！
恐惧战胜了忠诚。
他颤抖着点了点头。
电话号码很快从他嘴里报了出来。陈昂亲自拨号，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嘟……嘟……嘟……”
寂静的办公室里，只有电话的忙音在回响。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孙建业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死死地盯着那台小小的录音机。
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谁啊？”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带着几分不耐烦。
“黑……黑哥，是我，老三。”那间谍在陈昂的眼神逼视下，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老三？事情办妥了？”对方的语气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办……办妥了！东西都拍下来了，跟您说的一样，核心的零件也摸清楚了构造。”老三按照陈死昂事先教的话术，压低声音，装出气喘吁吁的样子，“但是黑哥，我们撤的时候被发现了，现在躲在厂子外面的野地里，不敢动弹！您看……尾款的事……我们拿到钱就马上离开青阳，保证烂在肚子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判断真伪。
“行，你们在那等着，别乱跑！”黑哥终于松了口，随即又有些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这事儿，确定是按黄厂长的意思办的吧？没出什么纰漏？”
来了！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老三感到陈昂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他身上，他哆嗦了一下，连忙答道：“您放心黑哥！绝对是按黄厂长的吩咐办的！就一个问题，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着吧？”
电话那头的黑哥，似乎对老三的“听话”很满意，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得意和炫耀。
“怕什么！黄厂长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等你们回来，下一步就从技术标准上找茬！他不是搞出了个什么‘神农一号’吗？咱们就联合省里的专家，定一个他永远也达不到的安全标准！到时候，他的产品连青阳县都出不去！黄厂长的意思是，要让那个姓陈的小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完美的陷阱，完美的供词！
陈昂的嘴角，在阴影中，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在那通电话结束的瞬间，按下了录音机的停止键。
这盘小小的磁带里，装下的，是一颗足以将黄立国送入万劫不复深渊的，致命子弹。
“太好了！”孙建业激动得满脸通红，一把抢过那盘录音带，像是捧着一件绝世珍宝，“老板！我明天就拿着它去找周县长！不！我直接去省里！去纪委！我非把黄立国这个王八蛋拉下马不可！”
“不。”
陈昂却摇了摇头，从孙建业手里，将那盘珍贵的录音带小心翼翼地拿了回来，妥善收进贴身的口袋里。
他的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
“现在还不是时候。子弹，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他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仿佛能看到一张从省城笼罩而来的大网。
“黄立国这只老狐狸，不会只出这一招。我们得等，等他自己以为胜券在握，得意忘形地跳进一个更大的坑里。到时候，我们再把土给他埋上。”
间谍事件后的几天，红旗厂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两个商业间谍，在签下一份详细的“悔过书”后，被陈昂悄无声息地放了。他们就像两滴水珠，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但陈昂知道，他们已经变成了两颗自己埋下的，随时可能引爆的棋子。
工厂的生产热火朝天。
“玉露皂”在黑市上已经炒到了令人咋舌的天价，但陈昂依旧雷打不动，每月只对外放出一百块，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而“神农一号”的订单，则已经排到了三个月后。孙建业拿着财务报表，乐得嘴都合不拢，已经开始雄心勃勃地规划二期扩建工程，打算再开几条生产线。
整个红旗厂，都沉浸在一片欣欣向荣的喜悦之中。
这份平静，在第三天下午被打破了。
县邮电局的接线员，火急火燎地把电话打到了厂长办公室，声音带着几分平日里没有的郑重：“是红旗农机厂吗？这里有你们一封从省城打来的加急长途，指明要一位叫‘陈昂’的同志接！”
陈昂接过孙建业递来的、被捂得温热的听筒时，还有些疑惑。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一道熟悉却又带着几分焦灼的女声，像是压抑着一团火。
“陈昂！是我，苏晚晴！”
“苏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