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蔷进来先环视了一圈,没见到姬岱也没露出异样来,安铮则是扑到床前,嘘寒问暖的关怀备至。顺子的胳膊吊在胸前,丰越替他重接的骨,脸色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而玉笛,则安静地靠着门框,静静地把我打量。
“我没事儿,真的,只是想集中精力做点儿事情。”轻扶着顺子坐下,“你们也都坐吧,都是自家人,别跟客儿似的。”
玉笛自门边走进来,倚在窗台前,看样子是不打算发表言论了。安铮则含笑看着我:“还差最后一步。”
明蔷的脸色顿时闪过冷凝,却转瞬含笑看着我:“丰大少把阿离找去,不知嘀咕什么,我看八成是商量要与你洞房了。”
“先不考虑这事,毕竟麻烦还未解决前,我是不会贪嘴的。”瞥见他不可置否地一笑,淡淡地接着说:“就由你们四个轮番陪我吧。”
话音一落,明蔷的目光唰地扫向安铮。安铮则折扇一甩,冲我挑了挑眉头,“好事呀,怎么轮,可得先说好。”
“从明蔷开始吧。”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几天没睡好,我得补觉了,你们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开睡了。”
安铮扑哧一笑,“那明天就顺子吧,毕竟是侧夫,然后就玉笛好了,我排在最后一天就行。”
明蔷轻哼一声,“那你们就先散了吧,睡之前,我要服侍小苒先泡个澡,睡起来好舒服。”然后走到门口,“小翠,备水。”
安铮冲他笑笑,“那就有劳了。哦,对了,可别忘了上回的事,不然丰大公子医术再好怕也不会来诊病了。当然了,咱们还有位吴大夫。”然后摇着扇子率先离开了。
他俩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不会是因为上次明蔷令我微染风寒结了怨吧?我狐疑地回到床边,对上顺子有些担忧的眼,浅笑一下,“吧”地啄了他一口,“好好养伤才是,多余的不用想。”
一时之间,他成了焦点。
“哦,好。”他有些不自在地笑笑,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
舒服地泡过澡,如果不算上明蔷的脸色,堪称完美。
无视他阴沉似水的脸,爬上了我的床,“让小翠她们换水,你也泡一下吧,我先睡了。”
“不吃晚饭了?”他闷闷地问道。
“不饿,也没胃口,要不,你先去吃了饭再说,反正时辰也早。”嫣然对上他的眼,“我现在只想睡觉。”
“等等,我帮你把头发再擦擦。”他走到床边,把包着湿发的棉布打开,轻柔地搓了起来。
明知道他因为什么不舒服,我却不想劝慰。他们之间的事,只要不是闹得太不像话,我就不想管。何况究竟原因何在,我又不清楚,还是不要随意插手的好。
不知不觉中,靠上他睡着了。
相安无事睡到玉笛值夜,我总算是睡够了。
每天两顿饭,其余都在补觉,令我时差颠倒,以至于月至中空时悠然转醒。
毕竟是入了秋,夜里有了些凉意,虽然很舒服,身上不再黏答答,但也令我提前感觉到了冬的脚步已经不远了。
往玉笛身边凑了凑,没等感觉到温暖呢,就被他一个翻身搂住。
用心聆听了一番,“玉笛,你没睡着吗?”
“睡着了,才醒。”他的声音里是有些初醒的慵懒,“是不是终于睡够了?我陪你聊会儿吧。”
“你睡吧,我没事。”不忍让他跟着熬夜,轻声劝着他。
他却坐起身,将薄被往我身上一裹,“走,咱们去赏月,就快中秋了。”
我不敢挣扎,怕碰到他的伤口,被他抱到外廊,两人挤到双人椅上。
秋月只欠了一小牙儿就满盘了,挂在墨蓝的夜空中,很有意境。群星不敢与之争锋,友善地微闪着,让它独领风骚。
玉笛揽着我,将伤口那侧让到外面,温柔地问:“冷不冷?”
摇了摇头,冲他笑笑,“有你搂着呢,不冷。”
玉笛的眼,在秋月的余辉中如潺潺溪水暖暖地冲刷着我的眼,我的心。“你说过的话,我考虑了几天,有了点儿想法,想跟你探讨一下。”
“哦~,太好了,快说说~”我一听来了兴致。
“我觉得应该提升一下咱家的防御能力,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如交给我来做。”玉笛询问地看过来,“我知道我的功夫不若顺子,其他方面也不如明蔷或安铮,但有一点,我心无旁骛,或许比他们都适合做这件事。”
为什么我觉得心里暖融融的?顺子是好,真心为我,只要是我说的,他决不会反驳,一定会去做。明蔷,几次试探下来,令我心凉,安铮更不用说,之前或许跟明蔷是一路人,可自从他回来后,我感觉他俩之间出了问题,眼下敌我不明。
而玉笛,他居然能发现我隐隐的不安,替我着想,为我分忧。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欣慰,可却不能同意。”我感动之余,理智地分析着,“我想让你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为了我做什么。明蔷于你有活命之恩,而我要的,是只听从我命令的人。说实话,我已经有这样的人选了,只是一切还在筹谋之中。”
“让我做吧,要不,跟你属意之人一道做也好。”玉笛抚着我的头顶,“我明白你的意思,明蔷与我有恩是不假,但我不会将他与你混淆。我可以用命来抵他的恩情,但我的心,是你的。”
“玉笛,我希望你活得自我一些,能明白吗?”幽然一叹,“我想你单纯的快乐,这世上还有可以令你留恋的东西,不是要你为我奉献,我没那么伟大。”
他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最终缓缓低下头吻来。
我微微一闪,他的唇,落在我的腮边。
“唉,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只是喜欢你,想让这个家走得长远些。”他并不离去,而是喃喃低语:“相信我,给我个机会证明这就是我想要的。”
“玉笛~”才一动就被他结实地吻上,一如那晚,温柔得令人不能自拔,也不忍自拔。
良久后,我迷蒙的眼恢复了清澈,或许应该让他试试?
“叫我阿笛。”他依依不舍地轻啄着我,“我们可是一吻定终身的。”
他这么一说,我便想起那痛苦的一吻,笑得恶意地问:“你是不是故意的?要不,怎么就往我身上扑呢?”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他说完将我连人带被抱起:“太凉了,进屋去聊吧。”
我打了个哈欠,“还是再睡会儿吧,别熬夜,对身体不好。”
又在床上磨叽了半天,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用过早饭,我就去看暗三了。直接进了姬家兄弟的院子,小十五的房间里传出小五清脆而单纯的笑声。看来两小感情不错,这红线牵得值。直接来到暗三的房间,推门进去,姬松正忙活着收拾碗筷。
“吃过早饭了?”我含笑打着招呼,“七哥,中午一起吃火锅怎么样?”
“好啊,我可是无肉不欢的。”姬松瞟了床那边一眼,“你先坐,我收拾下去。”
点头冲他挤了下眼,然后走到床前。暗三正闭目养神着,似乎没听到我进来一样。
“三哥好修养。”我立在床前,“我来是跟你说件事,已经跟姬大哥说好,以后三哥就是我隋家的人了。”
他唰地睁开了眼,冷冷地瞥着我,四大皆空地问道:“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小姐这么做有何目的?”
“目的是有,只是不知道三哥认不认同,所以现在不想说。”我看着那平淡无奇的脸,似乎他真的很淡漠呢,可为什么感觉到那波澜不惊的表面下一片汹涌呢?“他空灵的眼,终于对上我的,正色道:“小姐不必可怜我,暗三生来就是在刀尖上混饭吃的,早就知道下场会如何了。
“三哥,做我的人,我会给你一块更大的舞台让你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潜力没有被挖掘出来。”
他无所谓地笑了,却没半点温度:“不用安慰我,小姐的心意,暗三领了。”
“从此以后没有暗三这个人了,只有隋三爷。”我强势地看着他,“你就是隋三爷,让我看看你什么时候能站在我面前,希望不会太久。当然,我自然有让你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我在期待你重新站起来。是个汉子,就别让我瞧你不起。”直起腰,转身欲走,居高临下地说:“不过是没了只手而已,要自怨自艾到什么时候?走了。”说罢,就真的直直地走了出去。
中秋夜,三更席散后,暗三自阴影中走到我的跟前,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让安铮先回楼上去,虽然他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听话地走开了。
“显然,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还称不上是个人。”我毫不留情地说道,“要我找根拐杖借你拄着不?好把这身骨头架子支起来。”
暗三只是盯盯地看着我,半晌后转身便走。
我却笑了,“我要有用的人。”有用这两个字,我可是用力咬着说的。
那背影,微顿了一下,突然一挺,似乎拔高了不少。我放心地笑了。
回到楼上,安铮已经靠在床头,衣襟半开了。
“你的胃口还蛮大的,什么也不挑。”他语气微酸地哼了一声。
我好笑地摇了摇头,“现在后悔了?为时不晚。”然后拿了睡衣裤,打算去浴间。
他噌地跳下床,“即便如此,我还是想体验一下鸳鸯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