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被明蔷追问已经有三天了。三天里,他果真没有来见我,也不知道反省得如何了,我倒是觉得静心了不少。
玉笛已经能行走自如了,虽然大的动作还是做不了,却也笑容可掬的总是在我眼前晃。说真的,似乎家仇一报,他就阳光了许多,笑起来也灿烂得多,我自然也不讨厌。
眼下,我就跟他,坐在二楼的外廊,一人一把躺椅,把光着的脚丫架在栏杆上,一边望着天,一边啃着烤鸭,一人半只,吃得不亦乐乎。
大花老实地趴在我俩之间的地板上,不管谁又啃出一块骨头都喂给它,吃得也摇头尾巴晃的很满意。
“再这么吃下去,我会胖的,希望你不要嫌弃。”玉笛把鸭头扭下来,连着脖子喂给大花,眼神瞥着我。
“难道像我这么瘦就好了?”我不以为意地继续啃,又咽下块肉后才似随意地问他:“你的私事既然处理好了,也就没什么再挂心的了吧?想好以后要做什么没,或者说,有什么规划,说来听听。”
他愣了一下,才说:“没想过。以前觉得如果能再回来,就好好地做你的男人,如果说这也算的话。”
“那从现在开始想吧,想以后的人生要如何度过,别跟我似的,除了吃就是睡。”我笑笑,举着啃了一半的鸭腿一指天,“就是块云,也有下雨的义务呢。你想好了,咱们商量一下,靠谱的话,就全力支持你。想想你最想干的事,小时的梦想也行啊。”
“最想干的事呀……做你真正的男人喽~”他轻笑,眼底含韵,脸上泛着淡粉,唇色依然有些淡白,好在脸色不若原来的蜡黄了。
“哼哼,温饱思*欲,果然不假。”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就你那亏血的身子还想蹦跶呢?先养一年再说。不是说,养肥了再宰吗?”
他好笑地哈哈一声,“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我以前还真的没想过,想好了再跟你说吧。一会儿喝什么汤?”
“自然是清淡一些的了,才吃得这么油腻。”把啃得不甚干净的鸭骨架放到大花的狗食盆里,起身趿上拖鞋,“我去净手。”
先洗了手,再下楼去了茅厕,回来时,看到明蔷躺在我的位置上,正跟玉笛聊得欢快。
本想改变方向去吊床那边,但还是上了楼。
明蔷扭头看着我:“回来了?我带了些上好的猴头菇过来,让小翠给你们煮汤。腊梅送的烤玉米,火候不错,快来吃。”
早闻到烤玉米的香味了,我几步走过去,没等够到烤玉米就被他一揽腰,坐上他的腿。
看了他一眼,笑盈盈的,似乎心情很好。有玉笛在,也不好问太深,放软身子靠上他,接过烤玉米吃了起来。
这腊梅还真是可爱,知道我深爱这玩意,时常烤了送来,当然,煮的我也爱吃,几乎每天都要吃上两穗。
见我吃得香,明蔷也凑过脸来:“给我吃口,有这么好吃吗?”
我看了看玉米,再看了看他,一脸不舍地捧到他嘴边:“只许吃一口哦~”
玉笛好心地说:“要不,我掰一半给你吧,何必跟小苒争口呢?”
我扭回头,冲他挤挤眼,“他就爱这口,抢来的才香嘛。”
明蔷不理我的打趣,反而握住我的手,啃了一大口。
我顿时心疼地大叫:“喂,太黑了吧,这么大口?”
他边嚼边笑,桃花眼弯成月牙,抬手还捏把我的脸蛋儿。
我好好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可这脸还是那么妖孽。空出一只手,摸上他的耳根,指头搓了搓,又掐了一把。
他哎哟一声:“不就吃了一口嘛,这么狠?”
“原来不是贴了人皮面具哟,我以为不是真的你呢。”我嘿嘿坏笑,看眼那留下的手指印。
三人说笑了一阵,喝过汤,玉笛就回去了。明蔷名正言顺地留下陪我午睡。
“顺子他们有什么消息没?”躺在床上,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没有。前些天有传闻说太女遇袭,之后也再没消息传来。”明蔷想了想,“应该没事,不然丰越也不会一住就不走了。他定是收到确切的消息了,毕竟皇家内部消息更可靠些。”
“我是担心顺子跟姬家兄弟,丰秀虽然天性不错,但如果在皇家生存不下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用食指挑玩着他的长发,“不是我冷血,那丫头其实挺对我的味的。只是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做的,什么是不能插手的。也不知道收留她,会不会给我们家带来什么灾祸。”
“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相信丰秀背后的势力也不是好惹的,不然,她那太女的位置早就换成别人了。”明蔷淡淡地劝着我。
他这是暗示我什么?吃吃笑了一声,“是呢,她那脾气在那位置上能坐住还真是个奇迹。算了,不想了,我们睡吧。”
“也是,我们平头百姓想那么多也没用。”他伸手搂向我:“但愿我们平安就好。”
我嗯了一声,顺从地拱过去,找个舒服的位置合上眼。
话是那么一说,我如何就真的能不管?别的不说,顺子是一定要管的。姬岱嘛,他收了银子就应该办妥事,赚的就是卖命钱。
立秋很快就到了,我做作样子,在明蔷的筷头上抢了口红烧肉,又在安铮的嘴边抢了块猪头肉,算是抢了秋膘。
最近丰越不知给我换了什么药,总之身体渐渐好了些,大概跟天也不那么热有些关系吧。
就在立秋后第四天,顺子他们回来了,每人不同程度地带了些伤,最重的那个是后到的三个之一,叫暗三的。姬小九没有跟回来,听姬岱的意思,他自愿留下保护丰秀了,虽然是丰秀强力挽留的。也一并多送了二千两银票,这是丰秀他爹,帝君的赏赐。
这些,我并不在意,该说的都跟小九说过了,如何选择,是他的事情。我在意的是那个重伤者,他的右小臂齐齐断去,只留肘下二寸长短,身上还有长短不一的伤口,很惨。
玉笛受伤,我还没有这么大的感触,这是实情,毕竟那伤只留下一道疤。而这次,是肢残了。
我很难过,没有特意掩饰,就算姬岱劝了好几回也难开笑颜。我承认自己怕麻烦,只是这次的事件,怕是会让丰秀的反对势力盯上我们家。为了将来麻烦小些,现在就得考虑些麻烦事了。
憋在屋里五天,谁也不见,画了一张又一张图纸,总是扯了再画,画了再撕,终于有二张满意的,我走出了自我禁闭的门。
门外,站了一溜儿男人,我只将姬岱叫了进来,又将门关上。
郑重地把图纸交给姬岱,轻声而坚决地说:“这事只你知道,我要这纸上的东西,你尽快造出来,找最好的匠人,最好的原石,多少钱不用管,只管开口。”
姬岱只看了我一眼便低头看,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吃惊,兴奋之意也渐浓,轻颤着嗓音问:“你几天不出门不见人的就是为了画它们?”
“嗯,你们是行家,如果哪里不妥,你可以看着改。”
“不不,”他摇头,“我敢肯定这二件宝贝绝对……你是要送给暗三哥的?”
“嗯,我不想他没有生存下去的勇气,所以想把他整个买下来,脱离姬氏。你开个价吧,现在也找不到大叔。”
“不用,你能把这图纸送给我就行。”姬岱双眼泛光,“这图纸比什么都……”
“不行。”我一口回绝,“我要的就是独一无二。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做笔生意,但这二样东西,做出后,你必须将图纸销毁。我可以再画其它的,用来跟你合作。”
“你大概不知道,父亲走之前曾说过,无条件去完成你的愿望。所以,你不必跟我谈什么条件的。”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当然,只是对你个人。”
“不,我拒绝,太麻烦了。压力一大,我的心情就难以轻松,脾气就不会好,日子过得就不惬意了。”看到他呆愣地表情,我轻笑,“真的,我不想背负那么多,只想简单地活着。我说的话不会变,也相信你们有自己的匠人,先去做这件事吧,我等着用。”
姬岱收回那两张图纸,折好贴身收了,“那我这就回去。他们几个,暂时就留下吧,预防万一。”
“好,你走吧。”转身欲上床,被姬岱猛地从背后抱住。愕然地问:“大师兄~?”
“为什么只这样叫我?你对他们的称呼早就变了。”他闷声问道。
扑哧一笑,“因为叫二师兄觉得像在叫八戒一样,可是大师兄就不一样了,上天入地,七十二般变化,无所不能,很威风呢。”扭头冲姬岱一笑,“难不成要叫你猴哥儿才好?”
他愣头愣脑地啊了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你回来,我再详细讲给你听,那故事实在太长。”一怔之下就明白过来,这里没有西游记。
他闻言点头,却没有放手,被我盯得脸色发红后才转开眼神,“父亲说,说……我们之间没任何……关系的。”
“呵呵~我早知道了,所以呢?”原来是这事,我早就猜到了。不过难得看到他如此局促不安的样子,有心逗逗他。
“所以,所以……”他似下了决心一般回视过来:“这次……事后,我不想再欺瞒了。如果不想空留遗憾,就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哦?!”实在没想到他居然涨紫了脸皮跟我告白?
我眨了眨眼,想了一下,“哥,你没冲动吧?”
“我不是你哥~!”他反弹好大地瞪着我,“就算你不乐意,现在也别说,考虑后再回答。我先走了~”说完松开我就走,而且还是穿窗而出?!
我抬手勾勾鼻尖,受多大刺激呀这是?摇了摇头,才想回床上歇会儿,门上轻响:“小苒,你没事吧?”
“没事,进来吧。”这才想起,还有一群貌似很关心我的男人守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