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告诉赵怀川,我马上要死了。
没有任何病症,但我就是要死了。
他站在我床前,太医的话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就在太医绝望认为自己小命不保时,他疲惫地摆摆手让人离开。
赵怀川木头一般站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沙哑开口:「你一向身体康健,是有人下了毒吗?」
我坏心地笑了笑:「是许云云。」
赵怀川脸色一僵,勉强笑笑:「胡说,云妃虽大大咧咧,但绝无害人之心。」
我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掉的,赵怀川如此维护许云云,竟没有引起我任何波澜。
我眼珠子动了动,看着床顶:「就是她。」
说罢,我又看赵怀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陛下,我跟随你十多年,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相信我吗?」
我马上就要死了,如果不是许云云的出现,我这一生到这里本该是幸福结局。
我能从将军府人人欺压的庶女走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就不可能是一个良善之人。
只是许云云改写我的命运,让我没有力气去抗衡。
可临死了,我得让许云云难过才行呀!
「中秋宴上所有歌舞乐器,都是我过目,许云云从来不在名册里,她是如何凭空冒出,又恰好摔倒在陛下面前呢?」
我语调轻柔,如同梦呓,余光里,赵怀川目光沉沉,想来是听进心里去了。
帝王总是多疑。
赵怀川去查了,查得满城风雨。
再出现在我面前时,他双眼布满血丝,神情有些恍惚。
「许云云什么都说了。」赵怀川说。
我反问:「她都说了什么?」
赵怀川轻轻拉起我的手,这时候我已经没有力气挣脱了。
他跪在我面前,满目疼惜:「她什么都说了,包括那本能改变一切的笔和册子。」
「阿月,一定是她......定是许云云改写了我们之间的情感,所以我才负了你。」
赵怀川流着眼泪,我却笑了起来。
我笑着看他,残忍地戳破了他的自欺欺人。
「许云云说,她改变不了你我之间的情感,所以只能让我去死,只有我死了,她才有机会和时间让你移情。」
「她也没想到,我还没死,你就已经弃我如敝屣。」
19.
赵怀川恼羞成怒了。
但他不忍心,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毕竟我也快死了。
于是,他把许云云关了起来。
天光熹微时,我开始大口大口呕血,怎么也止不住。
一盆又一盆血被送出去,凤仪宫里血腥味重得令人作呕。
赵怀川是在上朝时得了消息,抛下一众大臣跌跌撞撞赶回的。
我眯着眼,看见他明黄的龙袍上满是泥污,扯了扯嘴角想笑,出口的不是笑声,而是血。
「素容,我怎么能吐这么多血啊......」
素容站在一旁,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哭腔。
赵怀川跪在我床前,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哭得好伤心。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平安扣,哆哆嗦嗦地圈在我手腕上扣紧。
我动了动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想告诉赵怀川,别白费力气了,谁能放走阎王爷要带走的命呀?
「阿月,我已经帮你报仇了,我把许云云关起来了,她再也不能改写你我的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