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舟北上平乱受了重伤，伤及要害，多少太医去了都无济于事，只能用药吊着，全凭命数。
赵怀川报复般把叶行舟受伤、医治的每个细节告诉我，看我脸色一点点变得灰败，松开掐住我下巴的手，任由我瘫软下去。
赵怀川气冲冲地离开后，我在宫中枯坐许久。
叶行舟于我而言，如同再生父母，他在我困于将军府时出现，不求回报，倾尽所有。
在赵怀川出现前，叶行舟曾是我最好的倚仗。
我闯进芙蓉殿的时候，许云云坐在赵怀川怀中，捻着葡萄娇俏挑逗。
这是我第一次来芙蓉殿，许云云惊讶地挑了挑眉，却没有别的动作。
赵怀川搂着许云云的手紧了几分，我移开目光，看向他的眼睛。
我对他说：「让臣妾见叶将军一面。」
赵怀川不知又用了多少力度，许云云吃痛轻呼一声。
「皇后，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赵怀川死死盯着我。
我提起裙摆，在芙蓉殿门槛前跪下：「臣妾姜如月恳请陛下准许臣妾出宫，见恩师叶将军一面。」
「是皇后娘娘待字闺中时，爬上娘娘院子墙头夜夜相见的叶行舟吗？」许云云故作惊讶地捂嘴，声音毫不收敛，恨不能让全世界听见。
我置若罔闻，急切地看着赵怀川。
赵怀川仍在看我，可眼神里的情愫我实在看不清。
于是，我开始磕头：「求陛下恩典，让臣妾见恩师最后一面！」
许云云暗含深意的话再次响起：「怀川，我在民间时就听人传闻，叶行舟其实对娘娘有情，不然怎么愿意教娘娘习武呢？」
「怀川啊，在你母妃被害之前，娘娘差点就要跟叶行舟在一起啦！」
「若不是娘娘的嫡姐强行让她替嫁，娘娘当初可没有考虑过你。」
16.
「许云云！」我猛地起身，眼前骤黑，但我仍旧朝前扑去。
许云云惊呼一声，我却被一股力量强行拉开，摔倒在地。
眼前恢复清明，赵怀川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愤怒几乎要占据他的全部。
他咬牙切齿地警告我：「姜如月，你现在是我的皇后，不要再肖想任何人！」
我抓住赵怀川的衣摆，终于忍不住掉眼泪：「赵怀川，他也曾为你尽心谋划，我与他不过是师徒情谊！」
赵怀川冷漠地扯走衣摆：「来人，送皇后回宫。」
我被侍卫拉扯着拖出芙蓉殿，临到殿门，我死死扒住门框，指甲一根根崩开，十指连心，痛得我几乎要昏死过去。
我看着赵怀川背过去的身影，撕心裂肺大喊：「赵怀川，我就要死了！」
赵怀川背影一震，他发出一声冷笑，没有转身：「要跟叶行舟殉情，想得美。」
我被赵怀川软禁在凤仪宫，所有利器尽数没收，只能开一扇窗，让我喘口气。
我就这么坐在窗前，从白天到黑夜，再到白天。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在将军府的时光。
我小娘被乱棍打死，主母和嫡姐把我关在院子里，哪也不许我去。
叶行舟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墙头，他说从我院子看到的月亮最完整、最明亮。
「阿月，要不要跟我逃出去？」我又看见叶行舟坐在墙头，他墨发高束，身着白衣，笑眯眯地朝我伸手。
那日是我人生第一次离经叛道，我也朝他伸手。
可现在......我低头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笑着摇摇头，声若蚊讷：「跑不动啦。」
再抬头，高高的宫墙上只有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