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你如今是十分惧内啊。”萧远航将桌上的牛乳罐子够过来,放在萧丰奕跟前。“好好好。朕不再提便是。”
萧丰奕端起甜牛乳,小小的嘬了一口。又想了想,将牛乳罐子递给萧远航,“父皇,酒太辣了,你也喝这个牛乳,甜甜的真好喝。”
萧远航看了看那个笨笨的罐子,还是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嗯,不错,真甜。谢谢奕儿。”
“嘻嘻,奕儿就知道父皇肯定喜欢。”萧丰奕眼睛笑的眯成一道线。
这个新上任的皇帝从没有过自己的骨血,他从没想过如果有个自己的孩子会怎么样。可是眼前这个软乎乎甜糯糯的小团子将他所有的爱心都调动了起来。若是原本还对这个孩子是萧丞帝的骨血而有所忌惮,那么此刻,也只剩下喜爱了。
他刮了刮萧丰奕的小鼻子,“嗯,你喜欢的父皇都喜欢。”
乔松玉和姚元白看他们二人相处的这么融洽,心头甚是欣慰。这个天真浪漫的孩子若是找不到一个好的归属,纵然他们走遍天涯,也始终会有一丝牵挂。
“对了。松玉,朕今日召你们来,是有件事要问你们。”萧远航忽然道,“当日你说事成之后,就要找个天高海阔的地方和姚元白一起。你们真要走吗?若是不走,就留下来给朕当肱股,朕如今刚刚上位,还未坐稳,你们若是愿意留下,我会很开心的。”
乔松玉笑了摇摇头,“臣和元白都闲散惯了。那几日元白每日跟着上朝,回去总是疲惫的厉害。而臣更是在朝堂上听那些老腌菜帮子们说道就头昏脑涨,圣上,您就饶了我们吧。”他说着,做了个讨饶的姿势。
平日里这二人狐朋狗友的,相处甚是融洽,此刻又仿佛回到了过去。萧远航笑了起来,拈起一颗花生米就砸向乔松玉,“你这小子,真是,嗨!见色忘义!”
“圣上,就饶了臣这一回吧。”乔松玉笑着,牵起姚元白的手。
姚元白轻轻挣了下,就由着他。“求圣上成全。”也低声道。
萧远航眯缝着眼睛,看着他们相亲相爱的样子,半晌才点头,“好吧。你们若是真要走,朕看广陵就不错。朕听闻元白最喜欢弹琴,广陵那边斫琴的匠人特别多,容易出好琴。而且那里离咱们邺城也近,以后朕想你们了,也不用天高路远的,随时就能见上。你们看可好?”
乔松玉和姚元白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欣喜。他们二人也讨论过去哪里定居,也一直没有商讨出结果,此刻萧远航给的这个提议无疑是很好的。
“圣上恩典,那松玉与元白就却之不恭了。”乔松玉端着一杯酒,敬了萧远航。
萧远航原本要拿桌上的茶盏,半道上想了想,又转手去拿了萧丰奕的甜牛乳罐子,“丰奕说饮酒不好,那朕就以这牛乳代酒,和你共饮一杯。以后,你就是广陵王,你可满意?”
乔松玉点点头,“可太满意了。从一个小世子一下子升格做了王爷,臣真是谢谢圣上了。”
席面上的人都笑了起来。宫女又给萧丰奕端了一罐子甜牛乳上来,其乐融融。
待到二人回到府里,已是下午时分。
姚元白边下马车,边捶了捶肩膀,“去趟宫里,什么都得端着,真是累得厉害。”
“若是乏了,就回屋去睡会儿。”乔松玉在下头接住他抱了下来。“天色还早,睡一会儿起来正好用晚膳。”
姚元白摇摇头,从他怀里站稳,“这么好的天气,睡觉太浪费了。你我不日就要离开邺城,我想再吹吹邺城的春风。”
乔松玉揽着他的腰,一边走一边笑,“怎么,邺城的风都是香的?那你闻闻我香不香?”
说着,姚元白还真就凑过来,在乔松玉颈窝嗅了嗅。“不香,一股酒味。”
“不行,哥哥,你怎么能嫌弃我。”乔松玉喝了点酒,被暖风一吹,有点微醺。将脑袋埋在姚元白的颈窝里,依着他往前走。“我要哥哥带我玩,我生气了。”
姚元白被他逗笑了。伸手摸摸肩头的那颗脑袋,柔声道:“你就借着酒劲撒泼吧。一直叫我哥,还越叫越来劲了。”
乔松玉转过脑袋,脸在姚元白手心蹭,“就撒泼。我今天就跟着你,元白哥哥你别想甩掉我。”
他们二人挨挨蹭蹭的走到内院秋千架上坐了下来。乔松玉整个人倚在姚元白肩头,脚一踢,秋千就慢慢晃了起来。“哥哥,我要你抱。神仙哥哥。”
姚元白被他磨得没了脾气,笑着搂着他的腰,将他揽在怀里,“好。我抱。这样满意了么?”
“不满意,我还要亲亲。”乔松玉抬着脸,眼巴巴的望着他,撅着嘴唇。
“行,亲一下,我的广陵王大人。”姚元白一手捏着乔松玉的下巴,重重的亲了他一口。
乔松玉惬意的眯缝了眼。舔了舔嘴唇。“这回我醒了。”
“合着我就是你的解酒药啊。”姚元白笑着摸摸下巴。
墙头上的燕子在天空中盘旋,院子里的玉兰开的还没过花期。秋千架上晃悠悠的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不是解酒药,是解药。”乔松玉餍足的眯着眼看姚元白,一伸手勾过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上去,“解酒,解相思,什么都能解。”
姚元白被他亲的气喘吁吁,原本修挺的脊背也软了下来,他撑着乔松玉的胸口,“好了,再亲我就要坐不稳了。”
乔松玉听他这么说,眸子猛地暗了下去。“坐不稳,就回屋里去躺着。”说着,跳下秋千架,将人打横抱起来,三步并两步的回了屋。屋门“嘭”的一声关了起来。
直到天黑,那扇紧闭的门都没打开。
周管家走到后院,姚家洛和纪明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真个院子静悄悄的。
他走到乔松玉门口,刚准备敲门,就听到里头姚元白低低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讨饶。乔松玉含混的说了句什么。
老管家臊的脸红的厉害,想转身就走。可是这门无论如何都得敲,新帝派人来传旨,正式给乔松玉封王。这是萧惠帝第一次往乔王府别院传旨,不接旨就是大不敬。
挣扎了半晌,周管家还是轻轻在门扉上叩了几下。
屋里姚元白哼哼唧唧的声音立马停了下去。就听乔松玉带着些薄怒的冲外头问:“谁?”
周管家清清嗓子,“世子,不,王爷,是老奴啊。外头圣上派人来传旨,您要不起来去接个旨吧。”
乔松玉脸黑的像锅底。可是想到如今的局势,还是不情不愿的应了。“成,你先去招待一下传旨的人,我更衣就来。”
“唉!”周管家呼出口气,如释重负的走出后院。
姚元白也呼出口气,漾着水光的眼睛看了乔松玉一眼,“好了,快去吧。我快累死了。”
见他如释重负的样子,乔松玉笑着低头吻了他的唇,“也就一会儿的时间。我去去就回来,你等着我。”
姚元白生无可恋的翻了个白眼,“你可以多去一会儿的,我不着急。”
乔松玉在他唇上亲了个带响的,“你不急,我急。”
说着就被姚元白推了起来,“快去,办正事去,别在我这里磨蹭。”
“你才是最重要的正事。”乔松玉撒娇耍赖的有黏糊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整理好衣裳去了前厅。
姚元白往翕开的窗扉外头看了看,漫天的星光正灿烂无边,月亮半圆的挂在天上,偶有一两朵薄云漂过。梁上燕叽叽咕咕的,也归了巢。
他不禁抬起手,遮挡在眼前。
颠簸流离了四年,月老的红线弯弯绕绕,该捆在一起的人,怎么也逃不掉。
姚元白想,他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乔松玉,就是重逢乔松玉,就是和乔松玉在一起的暮暮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