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玉嘴唇摩挲着姚元白的，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我一直在叫你，可是你都不理我。”
“你担心我醒不来吗？”姚元白脑子里的混沌一下子清明了起来。“不会的，永远不会。我刚刚又回去了五年前，父母殁去的地方，看到他们冰冷，青紫。真的，差点就扑上去，是听到你的呼唤，我才回来。松玉，这个天下，还有你值得我眷念，我不会丢下你走的。”
乔松玉深深的吻了下去。“谢谢你，谢谢你。”
有姚元白的地方才有人间。有姚元白的地方才是家。否则，这么偌大的院落，始终冷冷清清。乔松玉不敢想象，那四年他过得多孤独。
一旦感受过这个人的爱意，这个人的温暖以后，再让他回去那冰冷的地狱，真的太残忍了。他乔松玉怎么能，怎么甘心。
第四日，一早。屋内灯火通明，乔松玉和姚元白一早起床穿戴，答应了丞帝今天要去上朝。
“元白，你肤色白，穿这朝服真好看。朝堂上那些老脸中，见到你这一枝江南春，真是美景。”乔松玉伸手替姚元白系腰间的玉佩。“不过，你今日感觉可好些了？若不行，还是再修整两日再去吧。”
姚元白颔首低笑，“你这嘴，跟抹了蜜似的。你这个结打得不对，还是我自己来吧。”他接手，却不防乔松玉从背后揽住他，也伸出手，和他双手交叠。
“你教我。”乔松玉温热的气息打在姚元白颈窝，“教我一次，以后我就会了。我给你绑一辈子。”
姚元白被他呵的痒痒，侧过头避让。“好，我教你。就这样，然后再这样，好了。”他握着乔松玉的手，一点点的教会他。“明白了吗？”
乔松玉到底没做过这种活计，还是有些不太会。他皱着眉，“我自己试试。”说着，将玉佩挂在自己腰间，试着打结，却怎么也做不好。
“行了，以后这一辈子，都我来给你绑吧。”姚元白笑着，拉过乔松玉的腰带，将他的玉佩挂好。“以后每天早晨起来，我都给你绑。”
这句不像是誓言的甜言蜜语，听得乔松玉很舒服。有什么能比早晨起床，就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这件事来的更好呢？
姚元白和乔松玉并肩走出去，姚家洛和纪明跟在身后。
“真是困。自从回来以后，都没有这么早起来了。”姚元白叹了口气，半倚在乔松玉肩头，乔松玉伸手揽着他的腰，往外头走。
“你这个小懒猫。若真是不想去，以后咱们多告假便是。不过啊，这种日子也过不了多久，很快就能解脱了。”乔松玉看他这幅慵懒的样子，脸上绽开了一个温暖的笑意。“等到事成之后，咱们日日睡到日上三竿，让周管家叫你起床用早膳。”
正巧，周管家从对面走来，“世子，公子，早膳好了，用点再走吗？”
乔松玉和姚元白对视一眼，双双笑了起来。周管家莫名其妙，“怎么，有什么喜事吗？”
姚元白止住笑，“没有，周叔。今日早膳有什么？弄点简单的，我和松玉用了就赶紧进宫。今日第一次上朝，可不能落了别的口舌。”
周管家在前头引路，“今日厨娘做了百合莲子粥，又做了些小青团。知道公子爱吃甜的。”
“甚好。”姚元白将乔松玉的手从腰间拿下来，二人十指相扣，“这季节吃青团，还真是应景。”
乔松玉点头，“你喜欢，以后让厨娘日日给你做。”
姚元白笑的开心。“你这话说的，再好吃的东西，吃了几次也就餍足，再多吃只能腻味。”
乔松玉捏了捏他的掌心，“姚公子真的博学多闻。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后还望多多指导在下，改掉这暴发户的脾性。”
“你一个出生就含着金汤勺的世子，怎么好说自己是暴发户。”姚元白踮着脚捏了乔松玉的鼻尖。“别妄自菲薄，我姚元白可看不上一个暴发户。”
前头的周管家听他们这么说，也笑。“咱们世子吟风弄月的，最是风雅不过了。您就喜欢逗姚公子开心。”
“是呢，真是吟了不少风月。”姚元白笑着瞥了乔松玉一眼。
乔松玉尴尬的挠了挠耳朵，“周叔，好了，别把话题带歪了。”
欢欢喜喜用了个早膳，姚元白和乔松玉乘着马车到了宫门口。
大臣们成群结队的往大殿去。红红绿绿的官袍，像一条条过江之鲫。
姚元白松开乔松玉的手，“人多，别拉拉扯扯的。”
乔松玉有些气闷，“有什么，我们的事儿，这邺城谁人不知。”
“那也不成。”姚元白脸皮薄，瞪了乔松玉一眼，“还是要规矩些。”
“好好好，听你的。听我相公的。”乔松玉笑着走在他身侧。
“在外人面前，也不准这么叫。”姚元白又瞪他。
乔松玉摸摸鼻子，“我不过是想和别人不同点罢了。”
姚元白被他气笑了。“你不用通过这样来彰显不同，你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这时候，就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
“元白，元白！”嵇兰汀的声音传来。
姚元白顿住脚，就看到嵇兰汀小跑着跟了上来。“元白，昨日就听人说你今日要上朝，我一路上都在找你呢。”
“兰汀！你何时从北边回来的？”姚元白得遇故友，很惊喜。却没看到边上乔松玉黑了的脸色。
嵇兰汀正了正衣冠，“昨日刚回来。去了大殿述职，就听说你现在官拜太子少师了。真是恭喜你。”
“左不过是个挂名的闲职，谈什么恭喜。”姚元白走在中间，左侧是乔松玉，右侧是嵇兰汀。他侧着头和嵇兰汀说话，却被乔松玉在官袍的广袖中捏住了手。耳根立马就红了
“你还是这么害羞，恭喜你两句，连耳根都红了。”嵇兰汀窥他脸色，调笑了两句。“如今真是大好了。姚叔叔他们的仙躯已经回了邺城，你们姚家的案子也平反，元白，有时间一定去我家和我喝一杯。书院近来开学，否则父亲这两日就要让你去的。”
说着说着，就到了大殿门口。姚元白和一众官员等着萧丞帝召见。
他对萧丞帝没有什么印象，只见过几次。
此刻站在大殿中，透过黑压压的乌纱帽，就看到坐在上首那个憔悴而苍老的男子。与多年前姚元白见到的仿若是两个人。
当年的萧丞帝正值壮年，身上带着一股慑人的魄力。而如今却有些风烛残年的意味。
萧丞帝眼光往下扫，就看到乔松玉站在百官前头的几位，而在后头不远，那个穿着官袍，面如冠玉，眼波流转的男子，想必就是姚元白。
眼眸中透露出些满意。乔松玉这个混不吝，怎么着都还是有些弱点的。
“今日，当年姚左相的独子来了吗？”萧丞帝明知故问。
姚元白出列，跪倒在地。“回圣上，臣在。”
萧丞帝看他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头挺舒服。“嗯，当年谋反一事，朕有些愧对你们姚家啊。”他顿了顿，“你可怪朕？”
乔松玉皱了皱眉头，这么问，是给姚元白一个下马威么？
聪明如姚元白，自然也知道丞帝的意思，只淡淡答道：“圣上乃国之父，怎有不爱惜自己子民的道理。不过人非圣贤，自然有可能一叶障目。臣不敢对圣上有任何怨怼。”
萧丞帝很满意他的驯顺，点点头，“行了，地上凉。你身子弱，先起来吧。”
姚元白站起身，归到队伍中去。
乔松玉的目光透过人群，看了过来。眼中有一丝丝的焦急。姚元白对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待到早朝结束，姚元白已经站的满身是汗。他身子弱，这么站久了有些头晕。
乔松玉伸手扶了他一把，“还好吗？”
众人已经走得稀稀拉拉没几个，也不敢往乔松玉这边望，生怕得罪了这个煞星。
姚元白点点头，“还行，就是站久了头晕。”
“我扶你。”乔松玉记着他不让过度亲近，只扶了他的胳膊。“若是感觉吃力，我去找圣上，以后你还是免了这早朝。”他替姚元白擦掉额上的冷汗。
姚元白扶着汉白玉阑干站了一会儿，“没事，就是太久不活动。等过几日适应了就好。”
“就说你前几日身子没好透，你非要逞强。”乔松玉看他面色苍白，心疼的厉害。
日头已经出全了，照的这皇城内一片暖融融。
姚元白叹口气，“我也不过是想看看父亲当年是如何过的一生。他一辈子，除了少时，都扑倒在这朝堂之上。我也想走走他走过的路，听听他当年听过的时事，如此而已。”
“行了，太阳起来了，你能走吗？不行我抱你。”乔松玉扶着他的胳膊，低声问。
姚元白摇摇头，“无妨。自己走进来，就自己走出去。你扶着我些，缓了会儿好多了。今日左右无事，回去我弹琴给你听。”
“嗯，快到宫门口了。慢点走。”乔松玉侧头看了他脸色却是比之前好多了，心头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