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玉就知道以姚元白那个破身子,受着一遭肯定要大病一场。
果不其然,乔松玉探手他的额头,就被烫的缩回了手。“纪明,去传太医来。”
纪明应声而去,姚家洛探头往里看,“世子,公子这是怎么了?”
乔松玉转过头,眼中带着血丝,“你别问了。”
面目狰狞,看的姚家洛缩了缩脖子,赶紧闭上了嘴。
姚元白闭着眸子,修长的睫毛垂落在白玉似的脸上,脸颊上涌上两朵红潮。眉心紧皱着,连手指都握成拳,指甲直陷入肉里。
“别怕,我们到家了。”乔松玉心疼的掰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没人敢伤害你了,别怕。”
许是睡梦中听到了乔松玉的声音,姚元白眼睫抖了抖,又陷入昏睡。
王太医背着药箱在纪明跟随下急急忙忙的一路小跑着进来,看到乔松玉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拽着去床边诊脉。
老太医闭着眸子,手搭在姚元白脉搏上。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世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惊,又吹了冷风,上回身体里的余毒还未排清,一起发作了。待老臣给姚公子施针退烧,明早就该醒了。老臣走的时候留几副药,每日三次的煎服,吃个三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乔松玉连眼神都没给他,就淡淡的点点头。
屋里的珠帘垂落,姚元白上身暴露在空气中。老太医执着银针,就着穴位施针。乔松玉全程盯在边上,紧张的王太医一背的冷汗。
施针完毕,王太医才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世子,好了,老臣去开药方,抓药了。”说着就想帮姚元白穿上里衣,被乔松玉轻轻挥开了。
“你辛苦,剩下的我来就好。”
老太医没多嘴,收拾了药箱。“世子,一会儿姚公子醒了,记得多喂他喝点温水,好发发汗。”
乔松玉点点头。
屋子里又剩下他们二人,安静的姚元白低沉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乔松玉手脚麻利的给他穿好衣服,放到被窝里。这会儿正是往上烧,姚元白手脚发冷,蜷成一团窝在锦被里。
“唉。”乔松玉叹了口气,脱了外衣上了床,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病中的姚元白比平日里更加粘人,手脚并用的攀在乔松玉怀中。乔松玉爱怜的将他冰凉的手放在胸前,给他暖着。
“都怪我不好,害你受这苦,若是紧紧牵住了,怎么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乔松玉无比自责,亲吻着姚元白的发顶。
这一夜,姚元白翻来覆去。一会儿感觉自己掉入了冰窟,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被炭炉烤着。却始终感受到乔松玉在身边紧紧搂着他的腰,还不时的给他喂温水。
第二日一早,姚元白醒来就看到乔松玉睡在他枕边,眼圈一圈发着青黑。他伸出手,就着乔松玉的眼睛描摹了一下,乔松玉立马警醒的张开眼,“你醒了啊?”
姚元白脸上还红肿着,嘴角破了一块,尤为可怜。“嗯。昨夜辛苦你了。”
“你醒了就好,”乔松玉吻了吻他干燥的唇瓣,伸手将他鬓间凌乱的发理好,“早晨喝点白粥吗?”
姚元白点点头,“你做主。”
“昨日,乔安平我让纪明好好收拾了一顿。下次给他一万个胆子都不敢靠近你。”乔松玉声音冰冷,但是手上动作还是很温柔,细细的揉着姚元白的后脑勺。“都怪我不好。”
“跟你无关。”姚元白鼻子一算,将脑袋磕在乔松玉怀里,整个脸埋在他胸前,闻着乔松玉身上熟悉的味道。“是我贪玩,看到那盏荷花灯扎的精巧,才被人挤散的。幸好有你,若是你没有赶到,若是……”他忽然间喉头哽咽,实在不能想象若是乔松玉没有及时赶到,会发生什么。
乔松玉脸色也不好看,他比姚元白更恐慌。以他那个庶弟的性子,姚元白这么刚烈,恐怕会被他揉捏的粉身碎骨。“没有若是,元白,你相信,我们之间是心有灵犀。否则,我怎么能在人潮里就感应到你就在那里呢。别怕,以后我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
嘴上虽然这么说,乔松玉心里却是非常的侥幸。他昨晚弄丢了姚元白后,就逆着人潮寻找,远远地看到那条巷子前头站了两个人,很眼熟,是乔王府家将的打扮。当时眼皮一跳,就推开人潮挤了过去。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那两个人没有站在巷口,或者,他没看到那两人,他还能再见到姚元白吗?
心疼的无法呼吸,抱着姚元白肩头的手收紧,恨不得将人整个揉在自己身体里。再也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姚元白亲了亲他的下巴,伸手环住乔松玉的腰,“嗯,我相信你。松玉,你就是我的天神,永远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乔松玉心头密密麻麻的痛。他真的从未觉得有在姚元白需要的时候出过一份力。当年姚元白远走宁古塔,他四年未曾有音信。姚元白回京,他流连花丛,还迫使姚元白看他的荒唐事。后来温如言千里寻来,他吃醋,让姚元白受了很多侮辱。再后来就是乔守成对他的报复,报应在姚元白身上,让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而昨夜,又因为他的疏忽,害姚元白差点……
他不敢想,眼圈红了,泪水啪嗒一声掉落在枕间。
姚元白扬起脸,从乔松玉怀中露出来,亲了乔松玉的喉结,“别哭。”
乔松玉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了,此刻他的眼眶酸涩,只想好好的哭一场。
“别哭,我心疼。”姚元白伸出苍白的手,捧住乔松玉的脸,吻去他脸上的泪痕,“我没事,真的,没事了。”
说着,唇齿印上乔松玉的唇齿,带着泪水的咸涩,缠绵出一个苦咸的吻。
二人分开,乔松玉湿润的眸子低下来,看着姚元白。“我会去隔壁给你讨个说法的。他们谁都别想好过。”
姚元白捧着他的脸,虚弱的笑笑,“何必,我这不是没事嘛。”
“必须的,乔安平必须付出代价。”他手指心疼的拂过要姚元白高高肿起的面颊,“疼吗?”
姚元白勾着嘴角,笑了笑,“你摸摸就不疼。”
乔松玉唇划过他的脸,“那你家世子亲亲你,好的更快。”
“嗯。”姚元白懒懒的答应一声,“昨天我真的以为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当你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的时候,就像天神一样。乔松玉,我是中了你的蛊,再也解不开了。”
这情话说的到位,乔松玉心头欢喜的紧。“你的嘴是越来越甜了。”他捏着姚元白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上去。
姚元白却一把挡住嘴唇,“别。脏。”
乔松玉拿下他的手,深情的凝望着他,“你的一切都是好的,我又怎么会嫌弃你脏。”说着,又凑了上去。
一直到满脸餍足,才松开姚元白。能将这个人抱在怀里,能吻着他,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我先起来,伺候你洗漱。”乔松玉撑起身子,下了床。
姚元白默默看着他穿衣服的背影,眼神里尽是依赖。“你现在每天把丫头小厮的活都干完了,府里丫头小厮是不是又可以少养几个了?这算盘打得真精细。”
乔松玉听他打趣,心中微酸。知道姚元白是怕自己担心,才故作轻松。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一夜之间也不会忘得一干二净。却只能接话,“是呢,得留着银钱给我的世子妃好好持家。”说着已经将衣袍穿戴好,过来扶姚元白。
姚元白烧了一夜,浑身酸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乔松玉紧张的低下头,和他碰了一下额头。“不烧了,昨夜可能烧的时间长,现在浑身酸痛吧?”
“还好。”姚元白摇摇头,撑着乔松玉的胳膊坐了起来。“就是喉咙痛。”
乔松玉想了想,还是给他垫上软枕,拉上被子,“你再躺躺,我去看看厨下药煎好了没有。”就转身出去了。
纪明守在门外头,一见到乔松玉出来,就跟上说:“世子,王爷让您过去一趟。”
“乔守成?怎么,我昨日没有将乔安平打死,倒还给了他脸了。正好,他不来找我我也要去他府上。”乔松玉脚步不停的去了厨下,将煎好的药端给姚元白服下。
姚元白吃了药,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昏暗中,乔松玉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转身关上门,往乔王府走去。
“世子,要多带些人吗?”纪明跟在后头问。
乔松玉冷笑,“哼,难不成他乔守成还敢杀了我不成?我乔松玉是谁,他又不是不知道。为了一个乔安平,他还不至于。”
纪明不敢多话,只跟在低着头跟在后头。
乔王府,大厅里乔守成面色阴沉的坐在上首,乔安平和他的母亲白姨娘都坐在边上。乔安平脸肿的厉害,本来就很胖,这下子更显得滑稽的像只猪头。额上缠着绷带,胳膊也被白布条吊着,挂在胸前。
三人一见乔松玉进来,脸上的表情各异。乔守成目光中意味不明,而乔安平和白姨娘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乔松玉冷冷的瞥了他们三人一眼,旁若无人的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