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守成静静地看了乔松玉一眼,眼底没有任何情绪,但是面上还保持着微笑。“松玉自从初一后,就再也没回过府上了。今日来了,就用了膳再回去。”
还没等乔松玉回话,白姨娘就嚎起来,“王爷,您可要为安平做主啊。您看安平这手臂都被他打断了啊,您看看啊,这是自家亲兄弟做的事情吗!”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指着乔松玉。
乔安平有些胆怯的看了乔松玉一眼,没有敢说话。只是低着头,跟他娘一起抹泪。一声肥肉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打断他的这只手都是轻的,按照我以前的性子,他的嘴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亲兄弟,亲兄弟又如何。古往今来,亲兄弟祸起萧墙,自相残杀的不在少数。乔安平是丢了性命还是被打得半身不遂?”乔松玉瞪了那边做戏做的正带劲儿的母子二人。
乔守成被乔松玉昨日打得到现在还有阴影,听他说自相残杀,吓得一哆嗦。
白姨娘声音尖锐,脸都涨红了,“乔松玉,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乔王府养你到十七岁,你出去另立门第,就连你父王让你回来都要再三邀请。以往在青楼里玩女人,对你几个庶弟动辄大打出手,如今居然为了个男人,动手将你兄弟的手给打折了,全天下也没有你这样的人!”
乔松玉冷冷的瞪着她,瞪着瞪着突然笑了出来。
“你给我住口!”未等乔松玉说话,乔守成便抢白了过来。“你个妇人,懂个什么东西!松玉是我乔家世子,你一个侍妾,又有什么资格敢对他这么说话!”
白姨娘脸色一下子涨成了猪肝。乔守成从来很少这么大声的呵斥她,可是每次只要牵涉到乔松玉,特别是近来,总要被他说上几句。
“妾身不过为了安平打抱不平罢了。一个有娘亲的人,居然还比不过一个死了娘的。安平,娘没本事,对不起你啊!”白姨娘抱着乔安平的大头,声泪俱下。
乔松玉这回是真笑了,“哈哈哈哈,白姨娘,你这个死了娘的,说的是谁呢?来来来,好好说道说道,让本世子也听听。到底是谁死了娘,若是你活的不耐烦,明日乔安平可就真的要死娘了。”
在座的都知道这个乔世子是个混不吝,皇上又特别偏爱,若是惹急了他,明日摆氏还真有可能被抛尸。吓得白姨娘赶紧闭了嘴,满眼祈求的望着乔守成。
乔守成陪着笑,“行了,松玉。什么事情值当这么伤和气。白氏自来嘴就不会说话,你看在父王的面上,就饶了她这一回吧。我让你来,是想问问,你府上那姚公子如何了。听下人说昨晚上你府里召了太医。”
“托乔安平的福,烧了一整晚。”乔松玉说着,又恶狠狠的瞪着乔安平,“今早刚退烧。”
乔王爷叹息了一声,也瞅了乔安平一眼。“他平日的身子也确实不好。这样,昨日有人给我送了一些鹿茸,最是补精血的,要不一会儿你拿回去,给他用一点,就当是父王代安平给他赔个不是。”
这回,乔松玉仿佛听了个笑话,对着乔守成笑了,“父王,你说他身子不好,这也得托你府上的人参的福啊。如今你再赠他鹿茸,这等福气,还是留给乔安平吧。”
话说的一点都不留情面,乔守成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那人参的事情死无对证,而且又不是直接毒害到了乔松玉,连丞帝都不曾置喙一二,只着人将他当年截来的乔松玉的书信给搜了回去。
可如今乔松玉口口声声说着人参的事情,着实让乔守成愣了一愣。莫非这人是真的疯了。
“松玉,你说的什么人参,父王不太明白。你说清楚点。”乔守成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带着些许关心的问。
乔松玉被他演戏演的恶心,“你自然知道,”他站直身子,冷冷的环伺了一圈厅中各人,“父王,我今日来这里,就是支会你们一声。姚元白就是我乔松玉的命根子,你们谁敢动他,我乔松玉会做出点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乔守成被他这么一说,再加上白姨娘和乔安平愣愣的盯着,再也装不下去了。将手头的杯子一下子砸到地面上,“乔松玉,我平日对你是不是太仁慈了。你养个脔宠,父王不说什么。但是你为了这么个男人,打伤自己的庶弟,又从不避讳的对别人说,那个男人是你的屋里人,你把我乔王府的颜面放在何处?”
“乔王府的颜面?”乔松玉冷笑,“为了你乔王府的颜面,我五年前就搬出去了。父王,你若还是不满意,我完全可以搬得远些。但念在那宅子是元白少时所居,我才一直没舍得。”
乔王爷听他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一下子重重的拍了桌子。“你闭嘴!”
“成,我闭嘴。”乔松玉走到乔安平面前,“不过本世子昨晚担忧了一宿没睡,不知道这个庶弟要怎么赔我?”
乔安平不知道这火怎么又烧到他前头来了,一抬头就看到乔松玉脸上挂着微笑,俯视着他,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我,我……”半天结巴不出一句话。
“我?我什么?你昨日不是挺威武的吗?”乔松玉冷笑着,一拳砸在乔安平断掉的那只手臂上,嘭的一声。
“啊!”乔安平哀嚎一声,满是横肉的脸都皱成一团,捂着断掉的那只胳膊缩成一团。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乔松玉望着他痛苦的脸,脸上越上了一丝快乐。又瞥到他破溃的嘴角,“这嘴也是昨日弄破的吧。”说着又是一拳砸在乔安平嘴唇上,将他一颗门齿打落了下来,鲜血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一屋子的侍从侍女都不敢说话。白姨娘一下子扑到乔安平身上,声嘶力竭的喊:“王爷,乔松玉要杀了平儿啊!您做做主!”
乔守成冷漠的注视着发生的一切,直到乔松玉发泄结束,用帕子擦着手,他才缓缓地开口:“这回心头这口恶气消了?”
乔松玉将沾了血的帕子随意的往地上一丢,“算是吧。父王,我替你管教一下庶子,你没有意见吧?”说着,挑了眉,看了乔守成一眼。
“他不务正业已久,到处抢男霸女,你这么打一顿也好。”乔守成又冲着白氏骂道:“妇人之仁,他就是被你惯坏了!”
白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王爷,你就会偏袒世子。他三五日的打这几个庶弟,你从来不管。这些庶子才是您的儿子啊!”
乔王爷面色突变,站起来,快步走去,一脚踹在白氏身上,将他和乔安平都踹翻在地,“你小心你的嘴!”
白氏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捂着嘴,抱着乔安平,母子俩都吓得不敢吱声。
“行了,父王,我就不在这里用膳了。”又弯下腰,对白氏和乔安平冷笑着说:“我今日说的话,你们且记好了。再和府里其他几房说清楚,若是敢有人碰他一根手指头,就不是今日你乔安平这么活生生的坐着的下场了。”
说罢,扬长而去。
待他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乔守成才狠狠地呼了一口气。“白氏,你这张嘴,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白姨娘吓得瑟瑟发抖,赶紧从地上爬到乔守成脚下,拽着他的袍脚,“王爷,王爷,妾身只是随口说出来的。请您饶了我吧。”
“你是安平的生母,我自然不能把你埋了。不过你这张嘴既然这么会说,”乔守成捏着白氏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就站在外头背上千字文一千遍,什么时候背完了,什么时候休息。”
乔安平听到这么说,一下子也从地上翻了起来。身形肥硕,这么一翻滚,倒似一只肥蛆。“父王,娘说的又没错!他本就是个野种,府里几房姨娘和孩子都知道。你还要护着他!这天这么冷,娘出去背一千遍千字文,要活活冻死的!”
“你的话也不少。”乔守成冷冷的看着这个肥腻的儿子,目中厌恶之色明显。他一辈子聪明,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蠢货。“若不是你惹出的破事,他能闹到王府里来?你好好的女人不玩,非得学他玩男人,还在大街上强抢。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
乔安平吓得一下子瘫倒在地,不敢说话。
若说当年不知道乔松玉身世的时候,乔守成看到丞帝对乔松玉甚好,还有着希望自己乔家走出一位皇帝的想法。如今和乔松玉已经算了是撕破了脸皮,又不是自己的血亲,乔守成已经一点都不指望乔松玉能为了这个王府做些什么。
“乔松玉以后自然有他的归路。”乔守成放缓了语气,“这些都不是你们该烦恼的事情。本王自然会料理好他。”
众人都听出乔守成话语里的不平凡,闭上了嘴,不敢看乔守成眼里渐渐涌起的风暴。
乔松玉快步走出乔王府,纪明跟在后头。
“纪明,着人看好乔王府的几个庶子,派暗卫跟着。但凡他们和人起冲突,就乔装着上去补刀。杀一个,是一个。”乔松玉眼里冷光凛冽,看的纪明一阵心惊。
以前乔松玉纵然是打那几个庶子,从不手下留情,但也从未起过杀心。这次,看来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