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死一般的宁静,并不能就让这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该要解决的事情终归还是要解决的。
面对着皇帝侄子和颜悦色之神情背后的鄙夷和冷然,赫连奎虽然内心有一万个心不甘和情不愿,但也知以眼下这种境况自己必须得立刻认栽。
若不然,只怕用不了一日,悠悠众口:奎王自恃功高而拥兵意欲谋反,这么一大顶永远也将无法洗白的脏污的帽子就得要戴到自己的头上了。
届时一个不好草木皆兵,全国上下的老百姓都将监视的目光投向自己这一派,那样的话,自己又岂能再敢肖想下一步!
这样静默的想清楚了利与弊,赫连奎终不得不缓缓自怀中掏出了那块代表着能够统领玉龙国三军的由黄金打造的虎符,继而行近到皇帝侄子跟前,并双手奉上。
赫连玉满目和煦,含着浓浓笑意迅速的自奎王手中拿走兵符,若说这一刻心中一点儿的惊喜和兴奋都没有的话,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期盼了多少年欲要夺回来的东西,终于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虽说自己的这条小命都差一点儿就要给交待于此处,不过此时想来,仍觉值当。
眼睁睁的看着已经将兵符收入自己囊中的奎王暗地里早已恨得直咬牙,忍不住就故作意味深长的道:“兵符乃关系着玉龙国的命脉,陛下尚且年轻,烦请一定要妥善保管好才是。”
奎王心中不甘遂说出来的酸醋话,赫连玉又岂会听不明白,心中不禁暗暗想笑:本就属于朕的东西,让你代管你便想占为己有,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这样的话赫连玉自不会直接和盘道出,个子远要比奎王尚且高出半个脑袋的他随即低首尽可能的将头依附至对方的耳畔,戏谑而嘲讽的道:“这个就不劳皇叔您——担心了。”
言毕,还刻意的冲奎王诡异的笑了笑,然后转身退回原位大声宣布道:“念在奎王也是一心想要前来护驾,才一时心急而擅自调兵,如今朕安然无事,奎王也将兵符上交,如此,朕便就此赦免奎王再入大理寺了。”
“微臣谢主龙恩。”毫无别的路可以选择的赫连奎,当即恭恭敬敬朝着自己的皇帝侄子郑重其事的行了个大礼。
抬眸细细打量帝王,登时发现眼前的所谓毛头皇帝转眼已然长大,明显已经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了,而且适才,他……明明是在正式向自己宣战了!
正在思考间,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急剧的“哒哒哒……”的马蹄声。
几乎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了陵园的入口出。
但见马儿人的影子尚未出现,先倒是一阵尘土随风而入,随后,才见一人、一马疾入。
再然后,马背上的年轻人急急的拽紧了手中的缰绳,马儿的一双前蹄因此而朝天直蹬了数下,这才得以停了下来。
大概该名年轻人是有急事要向自己的主人禀报,于是其甚至都未有仔细将眼前的情景好好的过一眼,便疾疾的跃下马背,并一路小跑来到奎王的身旁。
在一眼认出了来人时,奎王的心不禁就直“咯噔”了一下,那是自己将之留守在王府内的一名得力属下,于是下意识就低首将脖子朝着对方的方向伸了一伸。
年轻人便踮着脚尖将自己的嘴俯到奎王的耳边,继而对其一番低语。
却不想短短的一番低语竟将奎王惊得当场双目圆睁,并失控的冲着年轻人就一声大吼:“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双手便是情不自禁的拽住了年轻属下的衣领。
年轻属下挨吓得不轻,遂连忙垂下头来,做好准备迎接对方愤怒的“狂风暴雨”般恐怖的斥责。
只但是当他刚一垂下头后,奎王却已堪堪醒过神来,并及时将自己满心的怒火给生生竭力的压制了下去。
少顷,全然明白到自己中了皇帝侄子等人之计谋的奎王,此时此刻,唯有打破牙和着血水一起往肚里吞——接受眼前的所有现实,并很快冲着年轻的属下直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年轻的属下道了声是,然后赶忙退开。
对于奎王和自己的属下之间的全部互动,赫连玉悉数看在了眼里,美在心里:隐忍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用实力在这位亲皇叔的面前扳回了一局。
开心之余,心中略痒,忍不住还想要再恶心恶心对方一下,遂冲着奎王又道:“皇叔,朕今日甚是感动,感动于皇叔的忠心,更感动于皇叔能替朕代为掌管了长达多年的兵权。今生得遇皇叔如此之厚爱,朕必将永记于心。”
“……”这毛头小子果然是翅膀长硬了!奎王嘴角略抽搐了几下,登时直恨不能立刻就上前取了对方的小命。
当然,实际上他并不敢这么做,遂双手抱拳冲皇帝侄子最后作了一揖:“陛下,微臣忽感身子不适,恕微臣不便在此多留了。”
今天已经占了大便宜了!罢了罢了,暂且随他去吧。
心中有了决定,赫连玉遂淡淡颔首:“嗯,也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