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宫内的御书房里。
李侍郎怀着一颗极其忐忑不安的心情由外而进,心中暗道着一阵子帝王若是发起火来会怎样责罚自己呢!
带着这样的一个疑问,遂在接下来每走出的任意的一步,李侍郎都直觉自己的腿仿佛特别特别的沉重。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龙案的跟前。
面对着帝王那询问的目光,李侍郎唯有迅速的把心一横,很快弓下身子跪于地面,又暗暗告诉自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此……既来了,那就任君处置,任君责罚吧。
“罪臣参加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侍郎俯首抱拳战战兢兢的冲着上首的帝王行礼。
“嗯,李爱卿来了?”赫连玉神色淡然的放下了手中原本真在看的一份奏折,态度尤为亲和的冲着李侍郎开口相问:“可有查出真相来?”
心中其实明明早就已经猜出了结果,然而人们通常都会有一颗追求真相的列奇之心,正如当下大殿内的三个男人。
“禀告吾皇,那名暗中给赵远行以及阎三通风报信,以及到最后还给该二人下速死令的细作我们已经找着了,只是……”说着说着……李侍郎显得越来越踌躇和不安起来。
赫连玉和静默的立于一旁的小太监云琉的内心几乎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下意识间两人还默契的互望了一眼,随即彼此更是由对方的神态中再一次读到了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少顷,赫连玉立刻神色肃然而冷静的冲着云琉开口问道:“只是什么?说吧……朕知道尔等已经尽了全力,所以不管结果如何?朕都会恕李爱卿无罪的。”
“咕咚——”这一次,皇帝竟然没有苛责自己不说,且言语中还尽带着浓浓的理解和包容之意,根本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的李侍郎,在第一时间里忍不住就直默默的咽了一大口的口水。
与此同时,他的心也陡然间变得热热的,暖暖的!
“谢过吾皇,吾皇万岁万……”李侍郎一边叩头,一边口中连连念念有词。
却不料很快就被龙案前的帝王给一面摆手一面开口打断:“行了行了,李爱卿,讲重点——”
李侍郎不由得直愣了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的他随即又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是。”
道了声是,李侍郎这才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追查的结果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陛下,事情是这样子的,当我们于今日一早查出那名细作的时候,我们便立刻前往了那名细作的住所。然后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名细作却已经惨死于自己住所之内了,不过我们却也查到了在他给赵远行和阎三二人传信之前的同一天里,他曾与奎王身边的一名亲信在贤德酒楼的后巷里见过面。”
“哼——果不其然。”听及此,赫连玉当场冷哼了一声,然后将视线由李侍郎的身上转到了一直静若处子般默不作声的云琉的身上:“小云子,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知道皇帝恩公这是一句名知故问的话,但云琉还是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这然后才缓缓的道出自己的想法:“其实陛下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果小云子没有猜错的话,陛下定然已经完全能够笃定此三起命案后的真正幕后凶手便是那人。”
赫连玉下意识的勾了勾唇,独自在内心里作了一番嘀咕:这小太监……倒还真是蛮了解朕,亦如朕也像他一样的了解彼此一样样儿的,还真是个可遇不可求的知音!
赫连玉很快冲着李侍郎摆了摆手:“行了,朕已经大概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李爱卿,你现在便去将此结果一并也通传一声丞相大人。”
不及李侍郎作出任何反应,赫连玉在略作了片刻的思忖之后又接着给李侍郎下令道:哦对了,还有,你再告诉他,让他午后时分前来一趟,朕另有要事与他相商。”
“是。”李侍郎稍稍抬了一抬头,继而又是恭恭敬敬的朝着龙案后的帝王弓身一拜,且道:“微臣这便过去丞相府。”
“嗯。”赫连玉满意的轻轻一颔首:“去吧去吧……”
不久,李侍郎一人出宫、快马加鞭之下如期抵达了丞相府,并见到了丞相大人——邓慵。
一见邓慵,李侍郎立刻郑重其事的冲着邓慵施以一礼:“学生见过老师。”
“嗯。”邓慵连连颔了颔首,并道:“尔等在追查细作的时候又去晚了一步?因此你还去向陛下请罪了?”
原来一切都瞒不过自己最崇拜的老师,李侍郎不禁大脸泛红:“没错,在追捕细作的时候,学生确实又去晚了一步,然而吾皇却并没有责备学生,另外还有一事,那便是当下学生正是受陛下之令特前来给老师传个口谕。”
“嗯,吾皇素来心胸开阔,实乃我玉龙国的所有臣民和百姓们之大幸,只叹有这么一名奸臣贼子当道,才使得吾皇这些年经历了颇多的坎坷。”邓慵整一副掌握全局和对所有事情均了如指掌的样子感慨道:“不过无论奸臣贼子有多奸,有多贼,我等必要辅佐吾皇一统全国。”
“是——”闻言,李侍郎立刻又是双后抱拳又是弓起身子的冲着老师朗声而答:“学生一定谨记老师所言,前面哪怕是一片血雨腥风,刀山火海,学生也一定誓死跟随老师效忠吾皇。”
一番赤诚的表白过后,李侍郎遂将帝王的话原原本本告知了邓慵一遍。
时间冲冲,一番便过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赫连奎因为禁足,中间仅仅只上了一次朝,而那一次正是自己的大舅哥和大舅哥的小舅子自尽的那个早上。
原本他正在为期一个月的禁足的时间里,可那天天都还没能亮,帝王就派人前来了他奎王府要求他当天就入朝堂。
可想他赫连奎是何等聪明的人呀,帝王当天是要准备亲审他的大舅哥的,而当天让人请自己入宫,那明摆着就是想令他难堪的呀,这么简单的道理就算是个傻子也应该能想得到的吧!
还好,自己早就已经想好了一个对策:那便是指派人赶在毛头皇帝亲审之前给自己的大舅哥等人送去足以能威慑、并胁迫他们自个儿了结了算的这么个通知,如此便安安全全的免去了一场自己真心不想面对的一个尴尬的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