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玉静默的凝望着已近癫狂之状的曾经挚爱的女人,暮然发现自己的心此刻竟不再像方才那般疼痛了。
大概爱过、恨过、努力过且还是经历了这许许多多不堪回首的事实……想来原也不过如此!
记得在很早很早时候的某一个春天里,当日正值皇祖母寿辰,寿宴就设在御花园中,由于自己一时贪玩姗姗来迟,却在即将抵达宴席场的路口口一株桃树下看见了个身着一袭粉衣洽好与那满枝头怒放的灼灼桃花融为一气,好看得简直如同画中仙娥的小少女李玉娇。
只是一眼,也就一眼,他即被她悠然娴静、又美丽可人的样貌所吸引住,继而深深的喜欢和迷恋上了她,以至于后来自己想方设法,费尽心思,磨破嘴皮子的百般央求着祖母以及父皇和母后,这才如愿将她迎娶到了自己的身边,然而她心里面到底还是舍不下那个男人,那个根本就贪得无厌且罪…无…可…恕的男人!
是以一想到这儿,赫连玉只觉心也痛,头也疼:奎王呀奎王,你等着,夺妻之恨、意图谋权篡位……单凭这两大罪中的任意一罪,都足以砍下你的头颅,灭了你奎王府上下满门。早晚有一天,朕定要和你算个清清楚楚的!
李皇后不知赫连玉在想些什么,当然,她现下也无暇再去揣度他的想法,于是乎她笑着笑着禁不住又潸然泪下。
言词愈加悲凉而愤怒的数落道:“你们这些个男人……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永不变卦的承诺,呵呵……全是骗人的,骗人的……你、还有他,都没有太大区别,你当时明明有机会可以阻止我和他见面私会的,我是你的皇后呀——他奎王竟能擅自进宫并随意出入皇后的寝宫,而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出面阻止和干预过,宁愿当一个实打实的缩头乌龟一样的男人和君王,试问天下间还有哪个男人和君王会像你这般窝囊?”
说着说着,李皇后已然泣不成声,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决心将这么些年以来内心里的话统统一股脑儿讲出来:“他——你知道吗,他可是许诺过只要你薨逝他登基,他仍会让我当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宫皇后的,可如今你还活得好好儿的,他却已经先自违背誓言,还、还派那几个阉人欲将我除去,好狠毒的心肠呀!”
在泪眼婆娑之际,李玉娇下意识抬手用一锦绢擦拭了一下双眼,再开口时,双眸赫然亮了一亮:“你可知他这是想要一箭双雕,你我皆在他的摆布中,我若死了说不定我的父亲就会将我的死归结到你的头上,这样一来我的父亲也极有可能会为他所用,对他就是这般算计的……”
对于李玉娇此时的心思赫连玉再清楚不过,眼下她已经恨极了奎王,因此她嘴中讲的、分析的事情自然皆是实情,赫连玉保持着进来时笔挺的站姿,他认真的倾听着她的申诉和宣泄。
他知道,她已经压抑了许久,而自己,确实在她和奎王的关系尚没有深入发展的时候是有机会阻止的,只是那样一来,自己的卧薪尝胆计划就得全部落空,而奎王则势必会将入主金銮殿的造反计划提前进行,在毫无准备和毫无胜算的情况下自己不得不认怂,关系到江山社稷后来唯有眼睁睁由着他们二人在后宫内偷情私会,自己装聋作哑故作不知。
事到如今,倘若硬说自己一点责任也没有的话那倒也委实有些讲不过去。
这厢,李玉娇的眼泪渐渐已经止住,取而代之的是如泄洪一般述说着、宣泄着自己满腹的爱恨情仇,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不遗余力的将积压在自己心中的种种道了个彻彻底底,这时整个人已显得异常乏力,她转过身子缓缓行到屋子中间的桌子旁重重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默了默,李玉娇再次抬眸,目光已经和缓了下来:“事以至此,是我输了,我再无话可说,我只求皇上您可否恕了我的双亲和族人,双亲自哥哥出事以后深受打击,而今又因我之事,只怕更是雪上加霜,如若皇上尚愿顾念你我两家当年的情份,且容我亲笔书信一封告知年老的他们,其一可以令二老无需埋怨皇上,其二我会劝他们辞官返乡养老从此再不闻朝廷之事。”
“好,朕答应你。”赫连玉淡淡点头并爽快答应对方的要求:“而你——也好好保重,另外就是在朕未能令他伏法之前你且都留在此地哪儿也不要去。”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