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接着道:“平王造反之时我已经进宫了。人人都说,平王造反是因为我进宫之后致使殷贵妃失宠,示意我对平王之事格外关注。当日平王造反时,我一直提着心,听说,那平王是被身边的谋士杀了。事后,皇上一直想追查那谋士的下落,可等查到之时,那谋士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所以,便有人猜测,那谋士是敌人送到平王身边做奸细的。听说平王造反一事,便是由那个谋士挑唆的。”
赵景平听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淑妃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那位谋士,是我的故人,他绝不可能是敌人送来的奸细。”
淑妃说了不少,难免口干舌燥,再次喝了一口茶。
“只要殿下放心得下就是。往后又用得到我的地方,殿下直说便是。”
“多谢淑妃娘娘,儿臣还有数要读,便不多留淑妃娘娘了。”
淑妃起身告辞。
“如此,我也就不打扰殿下了。”
赵景平起身相送:“淑妃娘娘慢走。”
“对了,记得叫沈太医来请脉,本宫近日总觉得恹恹的没精神。”
赵景平再三保证,今日就让沈自珺去请脉。淑妃才离开。
她一走,赵景平便和香草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此番淑妃前来,谈起同盟之事尚在两人的意料之中,不过让沈太医去请脉一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平凡。
沈自珺听到要替淑妃请脉的命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他原本已经收拾了医药箱准备回府,却因为淑妃身体不便,不得不先去一趟未央宫。
沈林枫出门时,一同进太医院的学徒对他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哟,说说你是怎么攀上淑妃娘娘的?”
“是啊,咱们一同进得太医院,你的医术也没比我们好多少,能得到那不受宠的四殿下看中便也罢了,居然入了淑妃娘娘青眼。沈兄,你距离飞黄腾达不远了啊。”
沈自珺充耳未闻,提着医药箱出了门。
那闲话二人没能听到自己想听的,不悦的瘪瘪嘴。
“瞧他那个样子,就喜欢装模作样,假清高。”
“就是。”
这些闲话,沈自珺自然是听不到的。
他急着出宫,快步赶到了未央宫。
淑妃坐在堂屋,一直到他今年了门,才松了一口气。
沈自珺给淑妃请了安。
淑妃连忙叫起。
“沈太医,本宫近日心口总是闷得慌,沈太医帮本宫看看,是什么缘故。”
沈自珺在淑妃手腕上盖了一块帕子,搭上了他的脉。
淑妃看着低眉顺眼的沈自珺,声音轻颤。
“沈大人是何方人士啊?”
沈自珺一边号脉一边接话道:“微臣是鄞州人士。”
“原来沈大人也来自鄞州,不知鄞州和安堂的桂花糕,可还是儿时的味道?”
沈自珺诧异的抬头,见淑妃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思及久别了多年的故乡,也不禁心生感念。
“原来淑妃娘娘也是鄞州人士,不瞒娘娘,微臣从小就和母亲背井离乡,已经很久没回过鄞州了。”
“是吗?”
淑妃话才出口,眼泪就落在了沈自珺的手背上。
沈自珺动作一顿,看向淑妃的眼神带着茫然。
“娘娘思乡之情微臣能理解,只是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淑妃抹了一把脸,擦去脸上的泪珠,轻轻的嗯了一声。
沈自珺收了医药箱。
“娘娘只是因为常日久坐,才导致气血不顺。微臣给娘娘开个药方,吃过两贴也就好了。只是吃药还是其次,娘娘平日里多走动走动,放松心情,身子自然就恢复得快些。”
淑妃乖巧的听着,颔首道:“多谢沈大人,这个时候让沈大人来未央宫,一定耽误大人吃饭了吧!我这里有些点心,沈大人拿去用吧!”
沈自珺再次谢了恩,接过白芷递来的点心,出了未央宫。
沈自珺走后好久,淑妃都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回不过神来。
沈自珺的出现,勾起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
儿时,她是鄞州知州的千金,沈自珺家里开着鄞州最大的医馆。沈自珺的父亲,是方圆百里最有名望的大夫,妙手仁心,悬壶济世。
因为知州夫人身子不好,沈大夫来过知州府几次。
知州夫人身子好转之后,知州就将沈大夫视作恩人,两家来往甚密。淑妃和沈自珺便是儿时最好的玩伴。后来家中出现变故,淑妃便被卖到京城,与鄞州再也没了联系。
沈自珺还是想小时候一样,眉眼间依旧能看到小时候的影子。可自己,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崔雪了,流落风尘,靠卖笑为生,厚爱入了宫,成了别人的玩物。她这一生,何其不堪,而沈自珺靠着自己的医术,总回有飞黄腾达的那天。
际遇之差,让她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沈自珺回府时已经月上西窗,沈母炖了汤在堂屋里等他。
沈自珺去看煎药的罐子,里面的药汤已经被倒干了。
提着药罐,沈自珺满脸愧疚。
“孩儿晚归,请母亲责罚。”
沈母笑着将儿子搀起来,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头。
“你啊,还像个孩子似的,你长大了,有自己IDE事要做,家里又不是没有伺候的人,你不必每日回府煎药那么辛苦的。”
沈自珺不禁动容:“母亲!”
沈母将鸡汤推到他手边:“时辰不早了,喝了鸡汤早点睡吧!明日一早又要上值。”
沈自珺乖乖的喝了鸡汤。
“母亲先回房去睡吧,孩儿也去歇息了。”
安置好母亲,沈自珺又出府去了樊氏粮铺。
赵景行还在等下看杨沅清从西北送来的信,房门就被敲响,沈自珺闪进了屋里。
“樊先生。”
赵景行细致的将信收起,示意沈自珺坐下。
“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事被绊住了脚,怎么耽搁到这个时辰?”
沈自珺想起今日奇奇怪怪的淑妃娘娘,对赵景行摇摇头。
“没事,只是给贵人们看诊时间长了些,这才出宫晚了。”
赵景行颔首表示理解,从怀里掏出另外一封信来。
“这是杨姑娘从西北寄来的信,你明日进宫时给四殿下送去。”
沈自珺无精打采的收了信,对赵景行提出告辞。
“时候不早,先生也早些睡吧,在下先回府了。”
赵景行看出他的疲惫,让人送他出了门。
沈自珺离开以后,赵景行再次从怀里掏出杨沅清寄来的信。
“见信安,近日天气转暖,不知你换了新衣?西北情势渐稳,蒋珲的党羽悉数落网。听西南来信说,皇帝调集东南的水师来牵制西南,依我之见,皇上许是想让各家互相牵制,如今杨,穆两家已结成共识,守望相助。不知京中形势如何?望君珍重自身,不必心急。”
简单的几句话,赵景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仿佛能通过信上这几个字看到杨沅清写信时抓耳挠腮的样子。
虽然杨沅清信中大多是在一本正经的说正事,可有那一两句的关怀,便让赵景行满心欢喜了。
看了几遍,赵景行提笔回信。
“见信安,如今京中一切都好,望卿心安。皇上病中,皇后举荐一方士进宫,不出半年,便可举事,请早做准备。自当日一别,便日思夜念,只盼卿能早日回京,届时再与卿长叙。”
写完信,晾干墨水,待明日让明松送出去。
翌日,明松拿到赵景行的信,忍不住瘪瘪嘴。心里忍不住嘟囔道:怪不得少主会喜欢上这样的绣花枕头,这绣花枕头哄人的功夫实在一流。
吐槽归吐槽,明松收了信,立马联暗处的兄弟送信出去。
赵景行的无耻之处就在于他将情话写在一起,让他不得不送、
。。。
自从得了查天师,皇帝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健壮。
不服老的他,终于不愿意再守着早已人老色衰的皇后,蠢蠢欲动起来。
趁着皇后处理公务的当口,淑妃带着点心去了光明殿。
时隔几月,淑妃越发光彩照人,皇帝看得心痒不已。
淑妃却拒绝了皇帝的亲近。
“皇上且慢,臣妾伺候皇上久了,怕是皇上已经腻味了,皇上忘了吗?年前选秀时,皇上选了四位妹妹进宫,可这半年以来,皇上只宠幸了苏妹妹一人。还有其他几位姐妹日日盼着皇上呢。”
淑妃话毕,对着门拍了拍手。
很快,一个婷婷袅袅的女子就出现在了光明殿内。
“臣妾给皇上请安,愿皇上福寿长隆。”
来人不仅身材窈窕,声音也甜美,皇帝一时意动。
“你是哪位秀女啊?”
“臣妾才人陆氏。”
皇帝看着她的脸,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宫里确实有这么个人。
选秀时,照着武灵的模样找了两个人,一个苏青青,一个便是眼前这位陆才人陆秀秀。因为她性格木讷不能来事,又有苏青青在前,皇帝便一直为诏幸,没想到今日,淑妃倒是将她带到了跟前。
见皇帝欢喜,淑妃识趣的告退。
光明殿里的琴声响了一天。
皇帝得了陆才人,雄风不减当年,便夜夜笙歌,没个安生。
皇后气得狠狠的砸了一套茶盏。
“这个淑妃,倒还真能投皇上所好,那小妖精就这样被她送到了皇上跟前。”
皇后这一辈子吃亏的,便是将皇帝放在了心上,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女人和皇帝恩爱,更别提自己将人送到皇帝跟前。
“本宫以为,皇上病了这一着会收了性子,可到底,是本宫痴心妄想了。”
这段时间,帝后二人虽然不算琴瑟和鸣,可也还算和睦。
这是帝后二人大婚以来,少有的温情。
可转眼皇帝得了新人,便又将皇后撇在了一边。
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会接受不了。
“娘娘,皇上终究是皇上,三宫六院,哪里是能为一人守节的呢?那些嫔妃们不过都是玩物罢了,最终,天下人也只认您这一个国母。”
林嬷嬷不说还好,一说皇后越加伤心了。
“说到底,谁不是他的玩物呢?本宫个国规委皇后又如何,不也一样不能得到自己丈夫的爱惜吗?为了这后位,本宫牺牲了太多。不过既然已经做出了牺牲,便不会再回头。皇上既然负我,便要拿些东西来补偿,我看那皇位就挺不错的。”
林嬷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娘娘切勿动气,气大伤身。”
皇后冷冷一笑,问道:
“听说家里把查天师给的丹药悉数给了以为车夫,可知道那位车夫如今怎么样了?”
“据说,没了丹药之后,身子突然就垮了,现在早就行将就木,快要油尽灯枯了。”
皇后满意的拊掌。
“好啊好啊,吩咐查天师,加大药量,皇上正是开心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扫了他的性。”
近日,皇帝觉得自己身子更胜从前。陆才人比起那徒有其表的苏青青更像武灵。
她不仅长得像,连才情也有个五六分。
自从有了陆秀秀,皇帝越发想要再生一个孩子,继承自己江山。
可查天师说皇帝年纪不小了,想要让陆才人受孕并不简单。
可皇帝坚持要生一个完全受自己掌控的孩子,查天师便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皇上若是想要常保青春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法子有损阴鸷,草民不建议皇上使用。”
皇帝一听有望青春永驻,哪里会愿意放弃。
“什么法子,天师尽管说来!”
查天师沉默了半晌,才一脸沉重的答道:“此法乃是我门中禁术,草民偶尔看得。有一味丹药,名唤驻颜丹,能生白骨,活死人,更能让人长生。只是使人长生,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需要七七四十九个生于阴年阴日阴时之人,取其心头血,做为药引,加之上百种名贵药材苦练九九八十一日,才能得此一颗啊。这药材倒是其次,可这四十九个活人,不好找啊。”
皇帝毫不迟疑,拍案道:“人,和药材,朕都自会寻来,天师就负责炼丹便是。”
查天师觉得心头升起一股凉意。
这皇帝为了一己之私,做出以活人炼丹的决定时竟然眼都不眨,那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