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死心自然有我的道理。我活的久,我喜欢她,我迟早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她喜欢我。”
闻无心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但你不一样,你寿命有限,她也不喜欢你,你又不采取行动,怎么看都是趁早死心比较好吧?”
段容真悠悠继续,闻无心膝盖又中一箭。
他牙疼的看着段容真,道,“老段,你不厚道。”
“哦?我怎么不厚道了?我能有你避祸避到曲家还不厚道?”
“……我这…我这还没怎么样啊。”闻无心欲哭无泪。
“你还想怎么样?外面转悠一晚上,好似家里进了贼,叫她戒备的不行,一直催我出来看看。”
段容真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道。
好家伙,原来问题出在这里……闻无心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摆摆手佯装要走,“行行行,本来还要跟你商量商量,京城的事儿要怎么办,现在看来,无虞要来的事儿也不用说了。”
“……你等等。”
闻无心背对段容真的脸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就知道,如果除了简三春还能有谁能制住段容真的话,那他妹妹无疑了。
所谓烈女怕缠郎,不外乎如此。
两人关系虽不至于猫捉老鼠,但段容真一直很头疼闻无虞的大胆。
和老闻如出一辙的厚脸皮,让人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敬而远之。
段容真很快做出了选择,然后哥俩好的搂上闻无心的肩膀,“走,不是好久没聚了吗?今天让阿娘做点好的,咱兄弟快乐一下。”
这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重重拱门后。
从卵石小道上后来了一男一女,男的在前,女的在后,都弓腰揣手,一脸的恐惧无措。
他们在曲家转了几个回合,驻留的地方都在僻静的犄角旮旯。
在经过杂役院的时候,那男的如法炮制将袖中的指南针盘一样的东西拿出,放在院门石阶上。
简三春迷迷糊糊间,听见咔哒一声好似被锁定的声音。
她疲惫的睁开眼,以为这是段狐狸在院中做什么事情。
后继没有声音之后,简三春便安心的又闭眼睡去。
哪知将将入睡,外面又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好像什么木梁断裂砸地的声音。
跟当时她和段狐狸砸到白岩家里是一样一样的。
想到大哥那张你欠我八百万的脸,简三春轰的一下就清醒了。
她皱着眉,困顿中拖着酸痛的身体一件件穿上双层布料的里衣,随便披了件厚披风,去看院里的情况。
院中站了之前住进来的那对惊惧万分的染坊夫妇。他们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院中一棵大树断落的的树枝。
连简三春的出现都没注意。
还好不是房梁,简三春无意识中这么感叹了一句,等秋日的凉风一吹,简三春的睡意又没了几分。
这回她才真的精神回笼了,她听见那惊惧的女人哆哆嗦嗦看着树枝断落的地方道,“她,她她,她在这儿。”
简三春纳闷出声:“??谁在这儿?”
那女人好似被这声音下了一跳,她往男人身后快速躲了躲,险些被脚下的石子滑倒。
男人见是简三春,将手中的磁盘一样的东西往袖中收了收。却半步都不敢往简三春的方向去。
好似他们和简三春中间隔着什么吃人的怪物。
简三春这就不能理解了。
又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为什么不去梅苑找我,反而要来这小小的杂役院?”
那染坊夫妇都不吭声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讪讪笑道,“没事,没事。只是转到这里,便来看看。哪知这院中忽落树枝,吓到我们了。如有惊扰,涵请见谅。”
简三春信他个鬼。
明明两个人都害怕的腿直打颤,还跟她说没什么事,好家伙,难道他们以为在曲家发生的事情还能瞒过她吗?
简三春猛地“阿嚏”一声,那院中起的妖风忽然又大了些。
好像在赶染坊夫妇走,又好像在催促简三春进屋里穿衣服。
风越来越大,夫妇二人怀里的符纸都被刮出来许多。
飘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在院中的各个角落。
简三春拾起一张看了看,发现那竟然是镇魂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凌厉。
在简三春看不见的地方,胡媚儿穿着长长又宽荡的裙子,坐在院中最高的那棵树上,两只腿交替着晃呀晃。
看起来悠闲自得,但是她的脸却分外的阴沉。
她看向染坊夫妇二人的目光如有实质,恨意仿佛能在她的脑海中将颤抖畏缩的两人千刀万剐。
如果简三春可视魂物,那么这案子很好破。
可是她只是一介凡人,所以只能约夫妇二人来福酒楼相见,随即回屋穿好衣服,然后拿着那一张符纸,找夫妇二人对峙。
染坊夫妇出了曲家之后,就明显大胆多了。
他们聚在酒楼二楼包厢,简三春问也问的单刀直入。
“这镇魂符纸为何要带到我曲家使用?”
简三春说这话时,其实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她跟段狐狸一样,有时候只是为了诈一诈对方的反应。
哪知这两人既不结巴,脑子也转的快了些。
那男人口齿清晰道,“三春姑娘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这镇魂符纸,是我们一直有带的,不是故意拿到曲家使用的。
内子小时在庙中受过惊,一直对这些神神怪怪的比较害怕,成亲之后,日夜不寐,这才到道庵求了个镇魂符纸带着。”
简三春:……
好了回家吧,没什么能问的了。
她转身就要走,忽然想到菜已经点上了,又面无表情的坐了回去。
虽然还没上,但自己掏的钱,不吃白不吃。
正当此时,像是要印证些什么东西似的,屋里又起了一阵妖风,连桌上的茶托都摔到了地上。
又一声咔哒锁定声响,染坊夫妇脸色倏地变得惨白,简三春慢悠悠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
不咸不淡的问,“怎么?这就见鬼了?”
那女的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臂,颤抖着嘴唇,眼神无焦距,“阿郎,她是不是跟过来了,她是不是跟过来了!”
那男的脸色虽然也不好看,但赶紧安抚道,“没关系,我在我在。”
“她到底还想要我们怎样?我们连个孩子都生不了!她难道要以后我们都没人送终吗?”
那妇人怨怼的眼睛都在用力,歇斯底里一番吼,连最基本的仪态都维持不住了。
说完之后捂着胸大口大口的呼吸。
男人忙不迭将那女人扶到床上,将那磁盘掏出,也顾不得避讳简三春,看着磁盘指针的方向,直接冲空中喊到,
“你有什么冲我来啊!你对阿元做什么!那是你的生身母亲啊!”
简三春听不得这么大分贝的音量,将脸皱成一坨,掏了掏耳朵,在脑中检索了一下可以应对的对象。
她没想到胡媚儿的名字,却想到了段容真他在曲府的耳报神。
她怕那空中看不见的姑娘就这样被染坊夫妇骂走了,赶紧冲着同样的方向着急忙慌道,“妹子你等等,等我回来给你主持公道!”
那妇人一听简三春要临阵倒戈,表情瞬间就扭曲了,她咬牙切齿的问简三春,“三春姑娘这是干嘛!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嘛,你就敢为她主持公道!”
不待简三春回答,她又兀自说到,“她是从地底爬出来专门咒我不得好死的恶鬼!她是专克我夫的大不详!
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生了她!
我当初为什么没直接把她掐死在襁褓里!”
那妇人的话又恶毒又直接。
好家伙,这是得有多少仇多少怨,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简三春本能的皱眉,不赞同的看向那妇人。
那妇人好似被她的目光蛰到了一样,瞬间移开了视线,但她很快又恢复如初,躲在男人身后骂骂咧咧。
先前痛快给钱的好印象坏了个完全。
简三春简直觉得,这人丧心病狂的过分。
她甚至有种现在就想拿胶带把她嘴封起来的冲动。
简三春冷静了一下,看这情形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索性果断的出门走了。
她要去找段容真,问问有什么可以灵视的的法子。
哪知她刚下到一楼,便见熟悉的衣角,拐进了一楼半封闭的隔间。
她心下纳闷,这狐狸早上出门的时候,只跟她说,是去解决点事情。
怎么解决着解决到了酒楼了呢?
她霸气侧漏的将隔间的帘布拍开,一脸捉奸的表情出现在当场。
结果是……大哥和蒙面的诈尸。
白岩一脸杀气的看她,如果不是简三春的脸出现的时机刚好,他的空掌就要打到她心口了。
简三春站在门口尴尬的笑笑,虽然知道白岩对面不愿看她的那个是曲梁钧壳子里的云沧,但是这会儿段狐狸不在,大哥她也得罪不起。
只能先后退一步,自己给自己圆场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然后火速逃离现场。
白岩冷冷的将眼神撤回来,淡淡冲对面人道,“还打算蒙到什么时候?”
对面闷闷传来一声,“你认错人了。”
“……”
一个两个,都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