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真是糗大发了。
“咳咳,那我们改天再来买吧……”
简三春面露窘迫,正打算若无其事走掉的时候,段容真一把将人拉住。
“别呀,春儿好不容易带爷出来走一趟,爷又怎么好意思让春儿空手而归。”
简三春心说,你要想补贴早就在店里就把钱补上了,又何苦等到这时候!
她呵呵一笑,问道,“你以前认识我吗?”
段容真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不自然的别开头,看向远方明明昭日,声音嘶哑,“春儿还想吃什么?爷都买。”
简三春“切”了一声,扭头就走。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什么都不会跟她说!
……被褥没定制,简三春索性买了一堆零碎回去。
像什么菜种,花苗,都是她准备用来翻新曲家的物什。
反正回府时候,余钱=零。
何子月正在曲圆圆院里说话时,简三春开始在厨房杀鸡。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快死掉了,两只鸡都扯着脖子在院子里大叫,一时间鸡叫声此起彼伏。
曲安歌那个地鼠精,简直是闻声而来。
她看着简三春利落的下刀,又一次把“崇拜”两个字放到了脸上。
不过很快,她的视线就转移到勾人的段容真身上了。
这多少让简三春感觉有一点郁闷。
段容真在一旁打下手,剁葱的手法娴熟且迅速,马尾的发丝沾汗贴在他精致的下颌线上。
曲安歌眼睛都看直了,没一会儿,整个人就蹲在了段容真身前,巴巴的看他。
他也不觉烦,曲安歌喊他一句,问他一句,他就答一句。简直是再版的葛青!
什么答案都问不到的简三春,只得把不忿都剁在了鸡的身上,四分五裂的鸡块依力道在案板上振动跳舞。
段容真看了只觉好笑。
……也不知道曲圆圆到底和何子月说了什么,吃鸡宴上,享受肉味的可就是曲江楼了。
简三春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曲江楼看看她旁边的段容真,以同样复杂的眼神予以回视。
只是一个眼神的碰撞,桌子上的鸡就消失了大半。
看样子,曲家真是好久都没吃过肉了……
何子月在鸡肉端上桌的时候,还想矜持的端端架子斥责一下简三春的铺张浪费。
但一旦开宴,她也顾不上了。
曲安歌一边吃,还一边说。
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还硬要含混不清的捧一下简三春。
简三春哭笑不得。
她的碗里堆满了来自旁边段容真夹的菜。
至于为什么段容真会有与曲家人一起吃饭的优待,除了靠他优越的脸蛋,似乎也没什么别的更合适的理由了。
就在大家狼吞虎咽的吃饱喝足后,简三春宣布了要“出租曲家房”这件事。
出乎简三春意外的是,先变脸的并非陈沛萱、何子月,而是三儿媳朱颜。
她近乎恐惧的责问,简三春怎么能如此行事?她将曲府的安危究竟至于何处?又将曲府的女眷至于何处?
简三春知道这个提议对古代人来说多少有些前卫,但这主要不是想拯救一下曲府的财政问题吗?
而且,平溪镇的客栈,也只有一家,简三春去视察过了,贵的离谱。
一看就是宰外来人的,比如修仙子弟他们那些富贵人家的。
可家境稍微差些的,大多都睡在马棚里。
这些都可以是目标客户,并且只要住所便宜整洁,他们应该不会要求太多。
简三春以实相告,却换来了朱颜更大的不赞同。
她皱着眉,连平日的冷静温柔都抛却掉,冲着简三春厉喝,“曲家现虽落魄,可是曲家多女眷,明珠与香柳都未成亲……
江湖上不三不四的人那么多,你怎么能确保我女儿的绝对安全?!”
曲修诚在两人中间本来还想劝个架,闻言顿时也面色不善的看向简三春。
曲安歌抹了一把油嘴,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的站在简三春旁边,用半边身子将人挡住。
曲明珠,曲香柳不知道想到什么,她们的脸上都毫无血色。
曲向明也揪眉板着脸不是很赞同的样子。
陈沛萱见有人挑简三春的事儿,瞬间开始了她的表演,添油加醋一通乱说,成功让何子月黑了脸。
段容真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曲家人,此种情况,他做不了什么。
这是简三春的战场。
曲江楼一直没说话,他垂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简三春没管他们,她只是将曲安歌抱上自己的膝盖,捧着曲安歌的小脸,轻声问她,“安歌还想吃肉吗?”
曲安歌迟疑的看了朱颜一眼,然后飞快的点了点头。
简三春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头,就问了朱颜一句话,“安歌今年十二岁吗?可她看起来好像只有九岁。”
朱颜顿时溃不成军。
就算曲修诚是个私塾先生,她也每日都与大女,二女绣花赚钱,可依然抵不过曲向明学费的亏空。
而曲安歌,更是疏于管教。
别说这没长开的小骨架了,就是私教先生也只请了一年。
昭平国内,女子与男子的学习是不一样的。
男子文韬武略,女子琴棋书画。
曲家富余的时候,尚且还能照顾孩子们的个别意愿,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早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我只是想让大家都吃得上肉。”
简三春神情淡淡,似乎只是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却让曲家众人都动了心。
曲家跟斋戒似的过了多少年,简三春不知道。反正自她入府就没见过荤腥。
他们有没有自己的小金库去开荤,简三春也不知道。
人心难测,简三春也不想去测,她只是想实现这个能摆上桌的小愿望,让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些,再好过些。
最好,慢慢将债还清了,然后她就一身轻松了。
简三春的表情越来越向往,那一瞬间,曲江楼忽然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感觉。
他有些慌神,直接出声应了简三春的提议。
“我同意出租曲家不用的房屋。”
曲江楼的声音不大,却刚好惊醒思虑的众人。
陈沛萱当场就炸了锅,七手八脚抓了桌上的碗碟就冲简三春砸过去。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勾搭了了一个还不算,你还要祸害我儿子!我今天就跟你讲讲女德!”
简三春抱着曲安歌往旁边闪躲,恰好撞上来护她的胳膊。
她站立不稳,眼看着乱飞菜盘子就要砸到曲安歌身上,她当机立断的背过身将曲安歌护在怀里。
段容真的手还是慢了一步,他只勉力接过了九成的碗碟。
可还有一双筷子打到瓷杯上,碎裂的瓷片,狠狠的划在了简三春的后脑勺和蝴蝶骨上,流下几条蜿蜒的血道来。
就在陈沛萱扔盘子的那一刻,朱颜就冲上去挠了她个满头花。
好好的吃鸡宴顿时乱做一团。
曲江楼费了大力将陈沛萱拉离现场,期间何子月连忙拉架。
曲安歌迷茫的看着从简三春后脖上摸出来的血,声音恐惧,“姥,姥…是不是要死了?就跟圆圆大哥的麻雀一样?”
简三春亲了亲她的发顶,“不会。姥姥有十八条命,死不掉的。”
段容真听着又好气又好笑的,他从储物袋里拿出绷带,又将曲安歌从她怀里抱出来放在地上,让曲修诚看着她,然后自己将人带回梅苑上药。
他的动作说不上粗鲁,但也绝对算不上轻柔。
后脑勺那个有头发遮挡看起来要比蝴蝶骨处的好一些,不过清洗起来比较麻烦。
简三春本来想说,这点小伤不用麻烦,但看段容真脸色不好,一时间也没能说出口。
简三春越无动于衷,他使的劲就越大。
无奈之下,简三春只能装模作样,疼得直哼哼。
男人这才好像满意了,手脚麻利的给她后脑勺的伤口处理好了。
剩一处蝴蝶骨的,简三春不太想让他动,可后背不断流出的粘腻却在提醒着她,这个伤口可能并不算小。
但段容真吃豆腐和蛊惑人的本事真是一流……她怕她再不争气,又爬了男人的床。
不过段容真好像没她想的那么多,他让她转过身,拿了一把匕首将她背上的衣服划开,用湿了水的手帕一点点将上面的血渍蘸掉。
凉软的触感每次划过,都过引起简三春微小的颤栗。
段容真难得没有打趣她,而是始终严肃且认真的做着清理。
在段容真要脱她衣服给她包扎的时候,简三春抱胸一副你别乱来的样子,让男人成功失笑。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难道你认为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你做些什么吗?”
简三春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小声道,“那谁知道呢?我又不了解你。说不定,你就是想趁此机会挖我的心肝。”
段容真皱眉,“爷是那种看起来很血腥很残暴的狐狸吗?”
简三春就是故意气他,当场睁圆了眼睛,做吃惊状反问他,“你竟是只狐狸?”
段容真从她的床上下来,一脸无奈的看她,“对,我是只狐狸。”
“那之前问你是不是妖精,你还说是和不是,又有什么区别!那那那,区别可大了!有关我做选择的判断,但你知情不报,可见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