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辆私家车直直的撞上他们的甲壳虫侧面,连刹车都没有踩。
小三春在车翻的那一瞬间就被简母死命的摁在怀里。
…………
简三春满脸呆滞,她看着前一秒的自己还在冲简父简母争吵,为什么他们要将她放在孤儿院,为什么不早些回去接她?
而简母眼有热泪,她颤抖着手想去触碰简三春。
简三春却毫不犹豫地避开了。
简父红了眼眶,分心回头低声哄她。
就是在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成为梦幻泡影了。
或许是这四年的宠爱让她有些肆无忌惮,又或许只是因为简父简母说要一起出差一段时间,她害怕再被丢下。
可不管她当时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车祸就那么不可挽回的发生了。
这些记忆的碎片有时候并不是什么人生的良药,甚至还能轻而易举将人投入烈火焚身的地狱。
撞击的“哐咚”巨响犹如荡魂清钟,震耳发聩。
简三春抱着头,不敢再看那水镜中的画面。
男人广阔的胸怀成为禁锢她的疼爱还原。
简母一脸惊恐扑过来的画面在简三春疼痛欲裂的脑海里不断播放。
她挥打着胳膊要逃开他的怀抱。
男人固执的将她的头摁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语气轻柔。
“没事了,没事了。秋秋,都过去了。阿姨叔叔不会怪你的。”
水镜里的惊呼和抢救都成为渐弱的背景音。
简三春的泪奔涌而出,虽然这种安抚很低级,却很有效。
她在段容真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眼睛红的好比兔子。
段容真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她哭累了睡着。
将人放回床上的时候,他的手一直在抖。
云沧又没有眼力见的出来说话了。
“有必要吗?”
段容真神色不明,只是将水镜收回,淡淡道,“什么有必要?为女人入魔有必要?”
云沧暗骂了一声艹,知道自己讨不着好,又回去折磨曲梁钧去了。
翌日,简三春醒的时候,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声音就像洗涤灵魂的乐曲,简三春经过一场宣泄,意外的平静下来。
她拿了一个空杯子放在屋檐下的水坑里,坐在院中的石阶上听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在现代的时候,医生都说她的病不能刺激。
可是看到了真相之后,她反而觉得刺激刺激才好。
痛楚加身,那些逃避的阴暗才无处藏身。
虽然车祸后面的记忆她没看,不过她感觉记忆回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不过让她稍微有些意外的是,虽然段容真变相用此法向她解释了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小名的,但更大的疑问却浮现在她心头:他怎么会用水镜记录这些呢?
难道说他以前认识她?
如果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认识了她,那最初见面的“亲密”好像也无可非议了。
但是他的态度表现出来的又不太像是情侣关系,反而处处暧昧非常,好像在给她挖坑一般,引着她去探究为什么。
谁知简三春根本没想继续往下发展,所以她也没多问任何信息。
这就导致她现在异常被动。
她根本判断不了男人姿态的真假。
在感情方面,看不出真假的一般都是假的。
所以……
简三春的脑洞越开越大,她甚至快实锤了那白狐狸就是想挖她的心!
有句话说的好,真的不能放任一个女人在那里胡思乱想。
不然她能从一个事件点想到整个时间线,将所有她觉得值得怀疑的地方都自然而然的合理化。
抱着这样的看法,简三春很快就对段容真有了新的审视。
…………
段容真不过拔个草的功夫,事情已经走上了新的轨道。
他全然不知,还在一心一意的除草。
昨日何子月领着他认了人,认了路,今天他就正式上工了。
曲府的活计除了看门小厮,他还揽了杂役的活儿。
不要钱那是不可能的。
青楼里的姐姐们说了,自力更生的女人最难受自己欠钱了。
光是简三春坚持那么多年不要曲江楼的钱,都能看出她的几分韧性了。
所以,别人做不了的事情,他得来。
段容真敛了凌厉的眉眼,欢欢喜喜的与院中那些枯黄的草作斗争。
中午时候,简三春端着俩馍馍,一碟菜来找他了。
段容真想到一些男耕女织的眷侣画面,眉开眼笑的接过。
他也没问简三春为什么,只当她是开窍,谢谢他昨晚的强硬照顾。
他是不舍得让她一个人面对痛苦。
所以一直不想她探听。
那些事情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她还是会找回她在这个世界的记忆的。
到那个时候,很难说清楚究竟是哪个世界的记忆带给她的伤害更大些。
倒不如,一开始就让她没有选择。
可他也知道,他要再不坦诚,简三春绝对不会再同他亲近。
无奈之下,加上他的一点点私心,这才铸成了昨晚上简三春的崩溃。
段容真为此深感抱歉,一时间也端不起“爷”的浮夸。
他快速的吃完了粥,笑着将碗搁在她的手里,真诚的道了一声“谢谢”。
简三春越觉怪异,她更加肯定了男人自己心里有鬼。
不然他为什么不敢看她的眼睛?
简三春为了更了解他的行事作风,也不再动轰人的念头了。
反正债多不怕,那曲家人都对男人的来历闭口不谈,她又何必多事?还不如赚钱来的实在。
不过说起来,曲家人真的心很大啊!
上次一个貌美的葛青还不够,这又来一个挖心的狐狸。
她来之前还闹鬼闹得厉害,各路神仙那里可都是请了一遍,结果还不是一个有警惕心的都没有!
简三春真是要心力交瘁了。
不过曲府一个个都是有理儿的,她也说不动,久而久之,她就放弃了。
但她换了个思路,立马又有了干劲。
曲家除了地方大,啥也没有。那何不效仿现代人,出租房屋呢?
简三春说干就干。
她主动承担起看管段狐狸的责任,日日夜夜与段狐狸同吃同住。不管自己是不是自投罗网,反而大有英勇献身的意思。
但此举正合男人的心意,一连两日,他连饭都多吃了些。
简三春带着段容真每日定时清理院落。
犄角旮旯的树枝,和不用的工具,全都叫段狐狸给它清了出去,对男人微末的法术可谓是物尽其用。
段容真也勤勤恳恳,半句怨言都没有。
很快,曲府上下焕然一新。
简三春对此很是满意,当着曲家人的面儿对段狐狸多加赞许。
但不管是什么生物,只要按下了夸赞这个按钮儿,它的尾巴都会翘起来。
不过小半日功夫,那举止轻佻的男人又回来了。如影随形的跟在简三春身后,一句一个“爷听春儿的,春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曲圆圆看不懂的操作,一律当成打情骂俏处理。
他也不想天天在曲府看见春风满面的段容真,索性关上门在屋子里打坐入定,休养生息。
陈沛萱觉得那两人间莫名有些猫腻,但只要简三春乱搞的对象,不是她儿子,别人,都是何子月的事儿。
何子月不吭声,那她也就是个吃瓜的份儿。
陈沛萱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在段容真入府的这些日子倒也没有再去找简三春的麻烦。
但专心搞事业的简三春眼里,男人?那都是不存在的。
八月十三的时候,曲府房顶的修葺也告一段落了。
简三春将添置物品的单子列出,交与大姐过目之后,带着段容真出府采办。
段容真出街必带扇子,他闲庭信步跟在简三春身后,好像曲府的大爷。
简三春看不惯,提着两只鸡收了他的扇子,让他进了一家棉纺店。
简三春算了,曲家的桌椅板凳是不少的,但被褥与床,还有灶台等物都是需要重新置办、修建的。
不过她在清单上没有写,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大姐何子月说。
所以她先来办的是曲府过冬的被褥。
如果这家质量好的话,她就准备大批量定制。
至于钱……钱,等八月十五之后,成衣店那边有收入了,腰包肯定会鼓的。
简三春考虑过了,曲家所有空房在最开始阶段,一下都租出去那是不现实的。
所以可以先置办五间试试。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收拾其他屋子。
曲府现在除却中心区域的正厅与厨房,曲家人自己住的四个院子、杂七杂八的柴房、杂物间,还有整整十六间房可以自由安排。
如果一月按五两银子出租的话,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最起码,喂养曲家人的吃食,是绝对没问题的。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段容真就笑容满面的出来了。
简三春问他,“事情都办妥了?”
他抿着唇笑:“没。”
“??那你为什么出来。”
“老板说,春儿给的钱不够。”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简三春,简三春可耻的脸红了。
她是私藏了点大姐给的银钱,但是她已经用来买肉了……
本想着大姐算数不好,只会给多不给少,哪知给的刚刚好……可她买鸡也没用着几个钱啊,老板就不能打个商量便宜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