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三春“嗡”的一下清醒了。
她怎么会这么蠢呢?这男人她既看不透,却还与他共沉沦。
放纵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在这封建的古代,谁知道被发现了会出什么“浸猪笼”的人命惨案?
这曲府究竟是不是像宅斗剧里那般吃人不吃骨头,她都没弄清楚,她是想在这异世界憋屈的一集领盒饭吗?
简三春滚烫的面皮被不知哪条缝里透来的冷风一吹,慢慢冷却下来恢复原本的白嫩干净。
而此事的罪魁祸首,还在她身后摇扇逍遥,甚至还坐回了昨日见他的那把红木太师椅上,慵懒的翘了个二郎腿。
那风流韵味简直和那狗渣男如出一辙。
简三春回身幽幽的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面不改色,依旧笑吟吟瞧她,一派掌控一切的风轻云淡,宛如高天之上怜爱世人的神祗,只要她献上虔诚一吻,甘愿臣服,这由他带来的一切麻烦事,他都会在谈笑风生间为她解决。
可笑至极。
他要是正儿八经的说,简三春看着养眼,或许还会凑过去亲上一口,毕竟欢好一夜,也不缺这一口。
但他一早就拿着这种事来威胁她,其中还夹杂着不用言明的高姿态。
人干事?
简三春不知想到什么,倏地嗤笑了一声,算,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先度眼前关。
简三春面容冷静,绕过地上寒气入体了一夜的曲老爷,坐到男人相邻的太师椅上,对着男人淡淡道,“要亲可以,但不是你来整治,而是你教我。”
“我教你?”男人的声调里难掩诧异。
简三春点头,“既然你有办法治好曲老爷,那我要这个治愈曲老爷的方法。”
男人脑子转的极快,不过一个回合便清楚简三春在打的什么主意。
无非她要一个在曲府安身立命的本事罢了。
不过这本事,他不算教她,也不准备叫她知道。
他略一沉吟,整个人就显得深不可测起来。
简三春心里七上八下,面上八风不动,手肘撑桌,玉手托脸,眨巴着纯澈的琉璃目,冲着男人的方向条理清晰、循循善诱,“你教我,不管爷以后想做什么,春儿都应了。爷不想春儿纠缠,春儿就当昨夜里只是一场梦。爷要想纠缠,春儿就奉陪到底。”
听听,这话说的多高明。给了两个选项,实际上只有一个。
什么叫他想纠缠?
男人都是面子生物,要真哪个寻欢作乐的一听,当场就要着了道选前者。一时贪欢尚可,百般纠缠不必。
这么一想,男人心中早先因为那句“不管爷想做什么,春儿都应了”产生的悸动,全无踪影了。
他侧身,伸手用扇拨开简三春的衣襟,那动作不带一丝挑逗的意味,却让简三春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但她为了“计划”,忍了。
修长脖颈乍然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泛起一阵颤栗。
男人眯着眼欣赏了一下他昨夜辛苦耕种下的成果,然后利落起身,一片赤诚,坦然相告,“春儿想学别的什么都行。但这个方法,爷真的爱莫能助,因为春儿学不了。”
男人话一落,简三春的火气都要窜到头发丝上去了,合着刚才磨磨唧唧那么半天,都是在耍着人玩儿?
简三春愤愤不平了,但她拿男人丝毫没有办法。
在简三春差点按捺不住扑上来咬男人的前一瞬,男人扇敲手心,恍然的“唔”了一声,继而若无其事的揉了一把简三春柔顺的头发,“治疗的最好时辰已过,曲家人要来查房了。春儿的脑筋可要动的快些呀。”
话说到最后,男人还戏谑感慨了一句,真叫人想拿簸箕抽他。
恰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一段女人间的对话。
“大姐,昨夜爹院里传出的那个娇媚声音真叫人臊得慌,跟猫叫春似的,一声接着一声。不愧是勾栏院里出来的呵呵。”
“没看出来爹一把年纪也这么猛啊咯咯咯,不亏咱蹲墙角听了一晚上腿都麻了咯咯。”
“五两银子换爹生龙活虎,这花的倒也真值呵呵。”
“都少说两句,还是先要江楼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说。”
简三春全然不知曲家人还有听人墙角的癖好,乍一反应,只觉面皮发烫,整个人都似烧起来一样,红霞飞颊。
但下一刻又兀自紧张起来,站在床前手足无措,不知该先做什么好。
男人失笑,闲庭信步似的往外走,抽空还睨了一眼还挺尸在地上的曲家老爷,提示简三春不止床上的凌乱一滩,还有地上这个大麻烦。
简三春手忙脚乱,弄死男人的心都有了。
刚把床上整理好,就赶紧卯着劲,把瘦小的胳膊架在曲老爷的腋下,吭哧吭哧往床上搬。
老半天,曲老爷连个屁股都没挪。
行至门边的男人大刺刺的敞开门,在一片晨光熹微中,侧身回头看了简三春一眼。
白衣落落,丰神俊朗。
逸冷出尘。
气质跟昨夜里调侃的人全然不一了。
他见简三春气的扔鞋过来,才弯弯眉眼,噙着笑将门关上。
不知是不是简三春做贼心虚,她总觉得外面传来的话音越来越近,近的都要钻到她耳朵里发声了。
“这说来也怪,自昨日里新嫁娘入了房,咱平溪镇的六月阴雨可就停了,可为什么今个没出太阳?”
“管那些做什么?先说你家江楼要睡到什么时辰来吧?”
简三春听到要来的人还在睡着,瞬间松了一口气,但她刚把曲老爷拖到床边,那放下的心却又被回过味问句里的“江楼”给提了起来。
刚听的时候,她的注意力都不在那里,所以疏漏了去。但刚一停息,她就头脑发热当机了。
“江楼”——“曲江楼”——“狗男人”,不会这么巧吧?
简三春抹了汗,绕过刻龙雕凤的屏风,抬起镂空糊纸的窗棂,蹲着身子,小心翼翼扒着那掀开的一条缝往外瞅,生怕别人觑见她这打翻了五色盘一般的面皮。
刚才出门的男人已然瞧不见,几个女人的谈话也都只闻声不见人,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连鸟叫声都没有,诡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