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三春吼完一通,却丝毫不觉得舒畅。
没人会在失败的感情里成为胜者,简三春是,曲江楼亦是。
他似乎被那一巴掌扇的冷静了下来,弓着身子抹了嘴角的血迹,冷笑了一声,“我不欠你了。”
然后直起身,大步流星的摔上门走了。
简三春忽然感觉一阵眩晕,抑制不住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和那些年里浓厚的喜欢交织在一起,缠成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头发散在纤细的身躯两旁,里衣松松荡荡。她像午夜里无人祭奠的游魂,摸不清方向,看不见阳光。
良久,她蹲下身抱住双膝,小声啜泣起来。
屋外院中一棵粗壮的榕树上,摇着扇的白衣男人靠坐在枝桠上,看着这一幕,神色不明。
约莫着是在未时三刻,蹲着的少女动了。
她腹部不断传出的“咕噜”叫声,加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形象,都要她显得有些狼狈。
但少女的眼神却格外清明。
当务之急,还是现在曲府里活下去再说。
至于曲府的古怪,她总会找机会摊开在太阳底下的。
简三春找不到铜镜,索性拿着铜盆支愣到太阳底下,然后磨了里衣带的一截儿,将头发高高的扎了个马尾。
她从院中水池里掬了一把清水洗脸,甩甩头拍拍脸颊,使自己振作起来,又换上一身合适凉快的麻布短打,大步朝曲府的前院走去。
一路上杂草丛生,要不是简三春还保留着理智,她都要以为这是误入了原始森林。
她穿过几个中院,才摸到厨房。
厨房里冰冰凉凉,一丝人气儿都没有,简三春没找到吃的,却在堆着柴火的角落里发现了正在酣睡的厨娘。
她上前拍了拍厨娘,厨娘猛一惊醒,下意识挥手就冲她面门打去。
那力道又大又狠,没意料到的简三春挨了个结实。
真是天道好轮回。
简三春面无表情的问她,“你就是这曲府的厨娘?”
厨娘见她身上穿的是小厮衣服,当即也不慌张了,不紧不慢站了起来,拿眼斜她,口中鄙夷:“你就是新来的曲夫人?”
简三春把“新来”两字在心里回味了几遍,然后不冷不淡的答了句“我是”。
厨娘瞧她瘦小,气势淡淡,又不追究她的过失,以为这是个好欺负的,言语间不由放肆了起来:“新夫人有何贵干?”
她边说还边推了简三春一把,要她让道,显然是没将简三春放在眼里。
简三春勾起唇角,等厨娘绕过,一脚踹上厨娘的后膝窝,将人踹倒在地,踩着厨娘的手不让她动弹,跨坐在厨娘身上顺手抄了砧板上的菜刀,横在厨娘脖间,眼神阴狠,气势逼人:“你娘没教过你,不要以貌取人吗?”还真以为她那两年散打是白学的啊。
“说,米面在哪里?!”
简三春大幅度将刀往前递了递,混不吝的痞子味真叫厨娘心尖抖了一抖。
厨娘冷汗津津,眼珠子动了动,尖着嗓子惊道,“夫人,夫人,咱曲府的口粮都在大小姐那里啊!”
简三春眼神更冷了些:“你要是说曲府现在没有存粮,我姑且还信你一信,你说曲府的口粮全扣在大夫人那里,是欺我刚入府不知深浅吗?”
“曲家众人今日来探看,对曲老爷一院避之不及,曲老爷不过打个呼噜,大夫人一张脸花容失色,跑的比谁都快。曲老爷昏迷之中尚且恐惧如此,就冲这一点,大夫人就算扣着其他人的口粮,都不敢扣着曲老爷的!曲府的吃食,必是分了两拨准备,你这么想把祸引到大夫人身上,莫不是你这婢子私自独吞了去?!”
简三春条理清晰,语速极快,根本不给厨娘反应的时间继续道,“凭今早大夫人什么都不关心也非要给我一个下马威的情况来看,她对曲府的掌控欲可见一斑。你想叫我不知好歹与大夫人起冲突,但凡我上门问大夫人要口粮,大夫人定以为我是要与她争权,要在心中狠狠记我一笔。
可你借刀杀人的把戏实在玩的太拙劣了些,你见我小厮装扮却丝毫不意外,道出我曲夫人的身份。可见你在曲府里是个惯犯!
既然是厨娘,就应当对曲府吃饭的时辰一清二楚,然后掐着点将饭菜送往各房里去。可曲老爷的院子,你连去都没去过,自然也毫不意外我会找来!
曲府左右也不过就那十几人,你将其他人侍奉的紧称,那剩下故意疏漏的可不是连想都不用想。你看我年纪小,所以不以为意,连正眼都不愿给我,觉得我是个不敢反抗,好打发的,是也不是!”
厨娘一张老脸上青白交加,扭着脖子吃力辩驳道,“空口白牙的话,夫人可不要乱说。”
“呵。不见棺材不落泪。”简三春扬刀就要往厨娘手指头上砍,厨娘惊声尖叫,双腿不断蹬地挣扎着往前爬。
“我再问你一遍,米面在哪里?”简三春语气极冷。
她确是个脾性好的,但也仅限于别人不欺到她头上。先前分了个手,又莫名穿了个越,做了一晚上运动不说,早上起来应付了一堆陌生人后,还被狗啃了一口,兔子急了那还咬人呢。
更何况这会儿她饿的前胸贴后背,又耐着性子说了那么多话,怒气累积简直到了临界点!
偏生还有个不长眼的东西要火上浇油。这不是作死这是什么呢?
厨娘似是量简三春不敢拿她怎么样,就是咬死了不松口。但凡曲家儿女在这儿一个,她都不敢如此放肆。
简三春冷哼一声,手起刀落,厨娘脸旁,立正的柴木树桩就被劈成了两半。
厨娘紧闭着眼“啊啊啊”的叫个不停。
预感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睁开混浊的双眼,面上浮现一抹果然如此的喜色。
下一秒,那木桩就朝着她的身上砸来。
简三春毫不留情,木着一张脸专挑人身上最痛的地方下手。
木桩的锐利端口隔着布都能扎进肉里,就算折在中途,下一次只会带着碎屑扎的更痛。
厨娘笑出不来了,疼的吱哇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