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沛萱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刚才还尖酸刻薄,看谁谁都不顺眼的,这会儿扶着她儿子的臂膀,凤眸里具是担忧,跟个慈母似的。
简三春唏嘘了一声,怎么这曲府里的人,人人都有两幅面孔?
陈沛萱要曲江楼跟她走,简三春一听,眼睛都亮了,要是曲江楼不在,她能当场给人表演个倒立鼓掌。
可曲江楼不走,淡淡将他娘的手从胳膊上拨拉下去,声音不大不小,装的跟乖孙子一样,柔声规劝道,“娘,祖父待我一直很好,自病了之后,孩儿就很少伺候在身旁,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孩儿还想再陪祖父一会儿。”
一口一个“孩儿”,“孩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红孩儿”再世了呢!
简三春吐槽了一句,一个没留神,差点把它说出来。
她有些生气,又有些郁闷。
生气曲江楼做什么都那么理所当然,郁闷自己怎么连一句吐槽都不敢说出来。
简三春又瞄了眼陈沛萱,那妇人眼里浮现的感动泪花,心说自己和狗东西这是走错了什么狗血八点档剧场。
全然忘了就算没有陈沛萱,她自己本人也是八点档剧场的一员。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还在母子情深,简三春实在忍不住了,再坐一会儿估计她都能热的点着了!
反正这屋里就俩人,一个前男友,一个“二闺女”,也不值当防备什么。
简三春干脆一撩裙摆,大马金刀的往太师椅上一坐,跟土匪头子似的叉着大腿,就着茶壶嘴又灌了两口凉水。
陈沛萱看的有些瞠目结舌,美目里明晃晃贴的都是“不要脸”这三个字。
曲江楼又哄了好一阵,陈沛萱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曲江楼,要他给门窗都打开,小心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勾引。
简三春“嘁”了一声,心说她真知道她这儿子是个假的,还跟她处过对象,那她还不得疯球了去?
但她也没揪着古人这点不放,陈沛萱怎么想都跟她没什么关系,真正有关系的那个人,现在她也不想要了。
无话可说便只有沉默。
简三春沉默下来的时候,看起来并不好接近,她如陈沛萱愿,一一将窗户和门都打开了。
“有事就说,我不欠你什么,你也别拉着一张脸站我房里膈应我。”
简三春一刻也不让自己闲着,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在翻箱倒柜找换洗的衣服,就是在房间里四处走动,跟考古一般的老学究一样,研究现有的花纹和色彩。
昨天燃尽的红烛,今天凑近了一闻,才发现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看样子是曲府众人为了曲老爷助兴用的。
怪不得昨晚上她那么不清醒……
屏风右边书案上的青花笔洗,还残留着上次主人使用过已干的墨痕。
书架上堆砌横陈的古籍,被投进来的阳光晒到的一角书页已经有些干裂,像是随时都能毙命。
靠墙的雕花衣柜上还有许多玉石托盘,但那上面的玉石却不见了,不知是不是被众人拿去换了钱。
简三春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还是没听见曲江楼的动响。
他像是木头人一样,就那般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简三春的脖颈看。
简三春拧眉,她脖子上是开了花吗?怎么今儿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往她脖子上瞧?
抛开曲江楼,那高傲的大孙女曲明珠看见她的脖子也是一脸不屑。
这真叫简三春好奇了。
初经人事的简三春完全没往“那方面的痕迹”上想。
她只是无语了一阵,在找到能凑合换的衣服后,然后又开始翻箱倒柜找铜镜。
三层的嫁衣早在陈沛萱出门的时候,就被简三春脱成了一层,虽然她还是热,但也不愿意因为“有伤风化”再跟曲江楼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简三春很快就找累了,她实在不想动了,瘫坐在阴凉的地上,又将刚才的逐客令重复了一遍,“曲江楼,你想碍人眼麻烦你换个地方成吗?搁我房里我不乐意。”
“不过睡了一晚可就成你房里了?简三春你要不要点脸?那么老都能下的去口,可真叫人‘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讽刺骤一开口,曲江楼逼疯人的缄默姿态就再也维持不住了,他的语气森寒,要人从脚底儿生出一股子凉意。
“哦,或许不止这一个老的吧。今儿来的路上还看见一个带扇子的白衣男人,不会昨晚上是一起玩的吧?也是,一个怎么能满足得了老祖宗的大胃王胃口,改日孙儿再给您老找俩身强力壮的,叫您重温一下双龙戏珠,定管让老祖宗您,欲仙欲死。”
明明每句话分开,简三春都认识,可串在一起,她就酸涩的掉下泪来。
曲江楼那最后几个字咬音极重,带着无尽的嘲讽意味,似乎恨不得当场将简三春捅个对穿。
简三春气的发抖,白净的脸上俱是怒意。她直起身子,指着大敞的门口冲曲江楼吼道,“滚,给我滚!”
“嘴上指责我越界偷吃,实际上自己也一身腥的女人,装他妈什么高洁?”
曲江楼冷笑连连,攥着她的手腕,一步步将她逼至到角落,顶墙而站。
“都是一样的人,谁也别嫌弃谁了吧。”
他说着便狠狠地亲下来,简三春梨花带雨的反抗,只要他升起一股冲动的凌虐欲。
就在他快要吻上她的唇的时候,简三春偏头错开了。她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反感和嫌恶,甚至还带有一丝丝决绝的烈性。
曲江楼的眼神更阴郁了,他不顾简三春的奋力反抗和捶打,压着她的身子,疯狂揩拭她颈间的皮肤。
柔嫩的皮肤怎么经受得住如此的大力摧残,没过一会儿,便破了皮,沁出血丝来。
那张平时看起来俊美无比的脸,在此时却要简三春觉得丑陋不堪。
破了皮,曲江楼却更加兴奋,摩挲着她的后颈,然后竟一口咬了下去。
尖锐的牙齿轻而易举刺破已毁去屏障的脆弱皮肤,血珠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简三春越发觉得他陌生,等他的头在她脖颈间流连攒动的时刻,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抡了他一巴掌,只打的人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脚跟。
“听不懂人话吗?老子说了老子不欠你的!就算我另有新欢又怎样?早在你搂着小姐姐亲亲抱抱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结束了!要发疯麻烦去你的夜总会,我这人不招待脑子不好使的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