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月食毕就与曲圆圆一块不知道干嘛去了。
倒是葛青在她回房的路上跟她说要她明日来听故事。
简三春寻思,有什么不能今天说的,非要明天讲?今天讲了她睡一觉也就过去了,明天再听,真要有什么事,岂不是后患无穷?
简三春拉着他非要他今天讲,然后葛青目光灼灼,问她:“夫人当真要今晚上听?”
这一问又把简三春唬住了,妈的,还是明天听吧,真要晚上睡不着又亏得狠了。
她一挥手,就让葛青退下了。
自己迈着矜持的小碎步,在月光下潜行。
一夜无梦。
这是简三春在曲家睡得最好的一晚。
曲老爷又被她扔到屋中的榻上去了,真不是她不尊重老人,实在是对他没什么好感。
他要是个顶天立地的,曲家才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吐槽归吐槽,简三春还是有那么点良心的。毕竟人躺多了不好,白日里那床都是他的,晚上叫他靠躺在榻上也算是松松筋骨不是?
或许是原主的生物钟,简三春又起了个大早。
她料理完众人的饭食,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等下午的时候,成季春派阿朱过来告知简三春,初版样衣已经被赶制出来了,要简三春过去看看。
简三春出门的时候,短头发小姑娘还等在门前,可怜巴巴的扒着曲府门前简三春踹倒的那个石狮子,一步都不敢再往前走。
嘴上还嘟囔着:“早知道你是曲家的,说什么都不让姑爷跟你合作。”
简三春笑了,上前捏了一把阿朱滑嫩的脸蛋,引得阿朱直呼“流氓”。
简三春心说,这就流氓了?小姑娘真是纯情。
她想着,爪子又往那纤纤细腰上摸了一把,直逗得阿朱泪水涟涟要不管不顾咬上来才作罢。
待到了成衣店,阿朱就藏到内屋里去了,说什么都不肯再出来一步。
成季春好奇发问,简三春哈哈一笑,打着谜语:“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成季春也不追问,与她又定了几处细节,稍微一改便唤人来试。
简三春究根结底并不是做衣服的,她只能靠眼力指出,那衣服有什么看起来不顺眼儿的地方。
但绣娘一问究竟怎么做出来,怎么改,她是两眼一摸瞎,彻底傻眼了。
这就好比原画和建模,画的好看,做出来不一定好看。
要把原画和效果画上等号,那可是需要大力气去琢磨的。
好在成季春是个富有想象力的,简三春指出来,他与绣娘商量着一点点调整,再让简三春看。
一下午慢慢过去,样衣倒是开始像个样子了。
成季春原本是在侠女衣原版上开始的修改与添加,他店里有许多侠女服的成衣,想着在基础上做,事半功倍。
但他叫绣娘做到最后发现,原版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了,甚至有些细节根本在原版上做不出来。
是以这才又重新打版,熬了一夜加一上午,效果还是不理想,才叫阿朱喊来简三春。
哪知简三春也是个新手哈哈。
成季春在晚上回家吃饭时,将这事说与自家夫人,夫人捂着肚子笑得好大声,前俯后仰的。
笑完还说,什么时候去见见这位神奇的姑娘。
布菜的阿朱扁扁嘴,心说有什么好见的,那就是个女流氓!
女流氓简三春此时刚回到曲府,开始了一天最后的辛苦忙碌。
昨日里的教训还是挺管用的,最起码今天有两个小子过来帮忙了。
简三春看看“嘿呦嘿呦”主动搬柴火的曲安歌和曲向明,心想,再来两场,也许她就可以摆脱厨娘的身份了。
今日吃饭,曲圆圆和何子月竟然不在,曲家人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就连陈沛萱看见她了也没多问曲圆圆的下落。
照往日,她不得先上来跟她挠一架,然后质问她,她把她儿子藏哪儿去了吗?
但要说她真知道曲圆圆去干什么了,简三春是不信的,应该没哪个娘知道儿子去干嘛了还愁眉苦脸的,活像丢了魂儿似的。
不过简三春没空关心她到底怎么了,她还惦记着葛青要说给她的故事。
但一直到她吹灯前,葛青也没出现。
她与葛青虽交情不深,但总觉得对方是个言而有信的,就算目的不明,也不至此前脚刚放个饵,后脚连竿都不要了。
曲圆圆和何子月也没个踪影。
简三春闭上眼睛前想,这别再是出事了吧……
又过了两天,在成衣店把简三春折磨得不像人样的时候,样衣终于定版了。
简三春看着那悬在正空的太阳,双臂一展成大字型瘫在院子当中简陋搭建的制衣板上。
左边屋檐下是成季春和他夫人的恩爱场面,右边是绣娘低眉垂眼的干净模样。
唯有站在简三春头前面的阿朱,抱着简三春的脑袋跟拔萝卜一样非要给人薅起来。
“不准弄脏我家猫猫的毛毡!”
简三春连眼皮子也不掀,说实在要不是日头大了些,她现在就能睡过去。
赶个样衣简直和在现代上班没什么两样,劳心又劳神的,一个子儿还没赚到兜里。
成季春是个鬼精鬼精的,当时谈价钱的时候,不肯买断,一毛钱都不愿意变现。
她本来还想有个起始资金,然后自己慢慢开店。等成季春做熟了,尝到甜头了,自然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
到那时候,她如果自己有店,那身价可就翻了好几倍。价格也不会像前几次一样一锤子买卖。
但现在他们被迫成了合作关系,提前打了苦工不说,简三春还要对衣服质量负责,这样卖的利润多她才能分得多……
而且简三春发现,人是真的不能混熟的!
没相处前,成季春是个高深莫测的老板,熟了他就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就连她要副笔墨纸砚,成季春那厮也不舍得给!完全没有刚见面时候的“慷慨大方”、“不问西东”!
他夫人倒是个人美心善的,但碍不住成季春与阿朱的苦苦阻拦,在成衣店这两日,简三春愣是吃食自费?
啊草,活活逼得她晒黑两个度,准时准点的担任“厨娘头衔”。日日不是在回镇南曲家的路上,就是在去镇北成衣店的路上。
连人多都可以目不斜视,穿群而过。
腿也不抖了,胃也不痉挛了,就连吃饭也能吭哧吭哧下三大碗啦。可见人的毅力都是可以靠没钱逼出来的。
什么?社恐?不存在的,饿极了头晕眼花的,简三春看谁都是行走的肥肉。
听起来有点惊悚,但她真的恨不能快些叫衣服赶制出来,也省得她如此难捱。
呜呜呜赚钱太难了。
等简三春与成衣店不得不说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镇上出现了带着白面具背着武器匣子的骑马白袍军,天天遛着一只无头尸在镇上巡逻。
平溪镇的小老百姓好久没见过这阵仗了,夜里也没人敢出。不然万一吓出个好歹谁负责?
简三春最近往镇北跑的勤,跟隔壁茶馆的小二混得熟了,问他才知道这是怨魂在找同味儿的鬼呢。
往深了问他朝廷的人怎么这扮相,那无头尸是谁,他就一概不知了。
而就在白面鬼军队出现的第一天,本来制衣前就说要第一件的青楼老板娘,也和曲圆圆他们一样不见踪影了。
可他们还在赶版的时候,这女人天天派各种奇怪的人来问进度。
有时候是光着屁股腚子,穿个小肚兜,头上扎个朝天辫的红脸蛋小孩;有时候是没头没脑的小丫鬟;还有一次,竟然派过来一只没毛的狐狸???
好吧…其实是不能rua的情况叫简三春十分痛心,且疾首。
成季春家那个猫猫跟它家主人一样是个见钱眼开的,专好往铜臭味最重的人怀里钻。
就连它的那个毛毡子上面都绣满了碎石珠砾,都是玉石边角料被打磨光滑了,缀上去的。
岂可修!
之前简三春没注意的那一趴差点把肚子硌掉,但猫猫蹭痒的时候,是怎么看怎么享受。
简三春因为贼心四起,还偷偷扣掉一点当不掉碎玉。
不过那猫闻着味儿挠了她一爪子,给她本就残破不堪的衬裙画上了生命的句号。
成季春夫人要借她衣服,被“相对贫穷”的阿朱强烈制止了,并随手扔给她一件“和绣娘一样贫穷的做活布裙”。
简三春泪从心起,忽然想念起来曲江楼那个久未蒙面的大姨。好歹何子月是真的请她吃了一顿好饭。哦不,半顿好饭。
自那而起,简三春就更想rua有毛的东西了,狠狠地,把毛捋秃的那种臆想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所以,没毛狐狸什么的,真戳不到她心上。
又过了两天,镇北最出名的留香阁关门了!但曲圆圆他们还是没回来。
而白面鬼军队也开始挨家挨户的踹门搜查了。
到这时,简三春才把心提起来。
在成季春催她赶第二件样画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那根曲江楼给她的佛骨。
她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曲家,不顾陈沛萱的嚎叫,一心一意观摩过佛骨之后,集合众人开始掘地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