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曲圆圆既然说话了,那肯定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进去。
不过曲江楼不准备听他的,曲圆圆见他真的寻来一把斧子要砍柴,无奈出声道出机关所在。
在曲江楼进去的时候,曲圆圆又开始策反:“你为什么要这么听小娘子的话呀?
咱俩是一体的,我进去不就相当于你进去了吗?”
曲江楼蹬着直梯缓缓向下,轻笑:“这个理由难道你会不知道?”
“如果我们是同一种人的话,我当然知道。不过看起来,小娘子并没有多喜欢你的方式。”
曲江楼的脚步顿住,阴恻恻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别挑战我的底线,曲圆圆。既然你清楚我们是同一种人,那么你也该知道我的手段也必不会柔软。”
曲圆圆似乎丝毫不会见好就收,他嗤笑一声:“得了吧哥哥,有软肋的人才舍不得跟我一样呢。”
曲江楼闻言又是一顿:“大姨……不是你的软肋?”
曲圆圆阴冷:“你说呢?”
曲江楼:“不好意思,我想多了。”
曲圆圆:莫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曲江楼也没去点蜡烛,他有些不敢看。越往下,血腥味就越刺鼻,浓郁的几乎叫人作呕。但不断传来的低温又压制住他的呼吸,叫他不那么难受。
“好不公平呀,你都能偷跑我的记忆,我却看不了你的。”曲圆圆忽然又道。
曲江楼实在分心乏术,他刚踩上实地,入口倾泻的光亮足够他看清整个密室。
密室被路分为规整的两块,两边各有一个冰池子。
左边泛着蓝光的池子里,赤裸的女性酮体林林立立,被人用统一的铁架子支起,大多数都是披了人皮的傀儡半成品。
她们的面容妖艳美丽且相似,躯壳上散发着同样的恐惧与怨毒。
空洞暗黑的眼窝在密室里显得分外渗人,好似你多看两眼,她们就要把你拆分入肚,将你拖进无尽血海,阿鼻地狱。
入口处灌下的风在冰冷的密室中循环一遭,如同阵阵阴风四起,阴冷非常。
曲江楼面无表情的对视半晌,又往右看去。
右边泛着血光的池子,却是成堆的被剥了皮的软肉,糜烂的像滩肉泥。
因为骨头都被抽去做傀儡内部协调肢架了。
曲江楼看了一眼,就觉得遭受不住,微微用力摁着左下靠腹部受伤的地方,强刺激自己不吐出来。
越过池子,台阶往上放了一张手术台一样的桌子,旁边器械泛着幽幽冷光。因为长期的积累,桌上的红色痕迹都变成黑褐色,一道道好似触目惊心的伤疤。
曲江楼皱着眉头走了一圈,考量着到底带什么回去,才能既不吓到她们,又让简三春尽兴。
在最后,曲江楼挑了一根在雕刻的骨头。
那是在操作桌旁多出来的,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但骨头本身并不干脆,可见还是新鲜的。
红白在上面交错,曲圆圆刻了半面佛像。
佛像闭着眼,微微笑着,似悲悯又似嘲讽。
曲江楼无端有些难过,为曲圆圆。
“很美丽吧?这些作品。”识海的魂体好似自嘲的笑了。
曲江楼没说话,不喜欢却忍不住如同上瘾一样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没再拿话讥讽他,而是沉默的攀上直梯。
快要出头的时候,他又往后看了眼站在无边阴影里的傀儡们。
在这样的角落,没人知道她们都是谁,还有什么未完的愿望。
曲江楼忽然迫切想见到简三春。
那是一种难得已久的冲动,和他十岁时看简三春喜欢上别人,恨不得把简三春打断腿是一样的。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他是真的动了手。
他拿着小腿粗一样的木棍,将蒙眼绑在凳子上的简三春打的痛哭流涕。
简三春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
他的理智在看到简三春捧着一张男人手写的纸条偷乐的时候,就被他喂了狗。
说什么风轻云淡那都是假的。
每次看那男人接过糖果、用手将她的腿温柔的放下来时,他的心里就好像住进了一头凶猛的野兽。
他与她六岁相识,四年都没见她给他送过一次糖果。
而那个男人,只是远远见过一面,她却奉上所有热情。
这叫他怎么不气?!
但当简三春昏过去的时候,面对那肿起的腿肚,他又有些后悔。
他不该这么疯狂的。
事后,他几次都想像简三春道歉,但都被各种事情气得真的发了疯。
简三春当着他的面骂他都无所谓,但怎么能一边骂他,一边又要他背着去找别的男人呢?
十岁的曲江楼自是不愿,他恨不得两人永远不再见面。
可他不愿,自有别的人愿。
隔壁家的小胖一来探望,简三春就拿他送的水果零食贿赂小胖,只求小胖能带她出去。
怎么?他的东西就这么不值当好好珍藏?
曲江楼的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可简三春就是毫无知觉,神经大条的让曲江路怀疑她的本质究竟是不是一条草履虫。
吸溜着鼻涕的小胖瞪圆了眼睛,完全不敢想象这等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连向简三春确认了好几遍。
直到简三春夸小胖身强力壮,背她一个瘦的没几两肉的小姑娘自是不再话下的时候,小胖一拍胸脯就准备应下,但他觑上简三春身后黑面煞神一样的曲江楼,他的胆子又被吓了回去。
最后只答应给简三春捎个信。
不过只是捎个信,小姑娘的脸上却欢喜极了,眼睛弯弯,扑上去就亲了小胖肉嘟嘟的脸一口。
明知道那只是她情不自禁,曲江楼还是忍不住黑了脸。
小胖捂着脸一脸没反应过来的呆滞,简三春挠挠头十分不好意思,抓着纸开始认认真真写要小胖捎信的内容。
曲江楼就站她身后看她写,什么亲爱的容哥哥,几日不见……
曲江楼握着拳极力隐忍,也败给了这么能踩雷的人,就算当事人不知,他也气得头顶生烟。
小胖在他阴郁可怖的眼神下,成功的把吃零食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朝简三春说了声对不起,就脚底抹油往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