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三春还在纠结布偶娃娃的时候,曲明珠与曲香柳已经提着蛇篓,将它全都放进了简三春的床上。
并用雄黄粉将床周围都撒了一圈。
等她们做好这一切,曲明珠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她问曲香柳,“咱老爷呢?”
曲香柳煞白着一张脸,一副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的表情。
曲明珠恨铁不成钢,甩甩手道,“算了,管他呢。”
曲香柳嘴唇嗫嚅,慢腾腾跟在曲明珠身后,待曲明珠确实看不到她的时候,她面上的怯弱忽然都被收起,眼里流转的暗光让人心惊。
…………
简三春晚上并未回梅苑居住,她在何子月院中等何子月回来。
月末子时,简三春支着脑袋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何子月才带着半梦半醒的陈沛萱回来了。
简三春问何子月,“这是?”
何子月颇为头疼道,“曲圆圆走之前给她灌了一坛一滴醉,估计能睡到后天里去。”
何子月将陈沛萱扶到她房里的床上,这才询问简三春来意。
简三春也不与她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将事情原本都与何子月说清楚。
互相猜忌,勾心斗角不是她的风格。
她喜欢正面酣畅淋漓的交锋。
何子月眉头一皱,显然也并不知晓这两个人是在什么时候知道她的秘密基地的。
并且她的脸色随着一些回忆,越来越冷。
她交待简三春看好陈沛萱,然后披上外衫,疾步推门出去,没入莹莹月色里。
彼时,曲明珠与曲香柳还在梅苑里蹲墙角,准备看简三春的好戏。
哪知直到半夜,连简三春的影子都没见着。
灌木丛里的蚊子又毒又狠,两人哈欠连天的同时,在胳膊腿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
何子月几乎是推着朱颜进到梅苑里去的。
曲明珠与曲香柳的位置虽然靠角落,但视野非常好。
曲香柳看到朱颜铁青的脸,一下就慌了,她焦急的拽着曲明珠的胳膊道,“怎么办,大姐?”
这一拽不要紧,但迷糊着的曲明珠一声尖叫,成功把到屋里看蛇的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曲明珠暗道不好,连忙起身就要跑,却被旁边的曲香柳绊倒扑在地上。
她极快的瞪了曲香柳一眼,然后迅速撑起身子,跪直了身板。
朱颜已从何子月那里知道了所有事情经过,于是她见曲明珠认罪,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给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声又脆又响,却没打在曲明珠脸上,而是打在了曲香柳脸上。
曲香柳含泪跪地抱着朱颜大腿道,“娘亲,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马上就要嫁到王家去了,大姐只是因为让我顶替,愧疚的想帮我罢了。”
好家伙,一句话把仇恨全拉到曲明珠身上。全然不提自己做的坏事。
简三春如果在这儿,肯定会夸这朱颜家二女的白莲道修炼的可谓是炉火纯青。
可她不在,在场的各位谁又能品出来不一样呢?
朱颜怒从心起,哪里管得了曲香柳说什么,她指着曲明珠的鼻子骂,“你可知道,我为何一直不想与新进门的曲夫人撞上?你可知,我为什么想叫你嫁到王家?”
曲明珠的头仰的高高的,好像在等着第二个巴掌一样,她语调极其不屑,“因为你没胆呗。”
这一句话顶撞的朱颜心肝肺都在疼。
她捂着胸口,一副喘不上来气的样子。
何子月脸色阴沉,曲香柳连忙拉着曲明珠一起在地上磕头。
“大姨,求求你,别打大姐了,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朱颜顺过一口气后冷冷道,“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你如此不想嫁到王家,那你便嫁去张家吧。”
曲明珠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
闻家,王家,张家,可谓是昭平朝堂的三大巨头。
其中属闻家势大,王家与张家并列。
王家历代都是皇商,张家却是君家的二把手。
他们与旧时的曲家与成家,都是世交。
当年因为站队不同,中立闻家支持着今上上了位,曲家与成家这才败落下来, 被发配故乡。
但如今随着修仙门派的渗入,朝堂派系早已不能同日而语。
皇商王家,虽没有什么拔尖的青年才俊,但因为本身就是昭平命脉,谁也不敢将人欺负了去。
但张家内,鱼龙混杂,根本摸不清谁是谁的眼线,且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彼此制衡的因素多的数不清,棋局上的一个子动了,其他的都要做出相应反击,张家的斗争比的就是谁的消息灵通。
哪个环节出了错或者一个不小心,不知道,不熟悉,就是死掉的下场。
曲香柳本来打的是要朱颜还原曲明珠与王家的联姻,但朱颜这么一说。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在曲明珠身旁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生怕嫁入张家的会是自己。
朱颜气呼呼的走了,何子月则在想朱颜的用意。
按理说,曲家与成家都从前线下来了,她为什么还要把女儿送回去呢?
虽然以前的日子过的确实不错,纸醉金迷的,但要何子月选的话,她宁愿选择如今拥有自由的曲家。
哪怕她在这里过了三年不堪忍受的囚禁。
…………
另一边,三道人影飞快从竹林中掠过。
打头的白衣段容真,而后的是黑衣曲圆圆,和速度差不多的冷艳女人孔却。
他们身后跟着一群不敢露头的宵小。
孔却皱着眉问,“需要我解决一下吗?”
段容真传音道,“不用。闻无心会收拾掉的。”
曲圆圆嗤鼻道,“真不知道,去从峦之境,为什么要带上一个凡人?”
段容真呵呵一笑,堵他话道,“最不该带的是你。”
曲圆圆青着一张脸,没再说话。
在他们到达竹林边界的渡口时,后面忽然没有声了。
一道火红的身影斥马而来,在他们身前一拉缰绳,翻身下马。
软甲随动作发出“铿锵”的声音,他整张脸被一个银色面具覆盖,只能从刀削的下颌线处看出几分超与常人的帅气。
他绕开曲圆圆,喊了孔却一声,便一巴掌拍上了段容真的肩膀。
“上次吃酒溜得倒是快,你可知道那妮子最后把买给你的酒全都灌到了我的肚子里吗?”
段容真微微一笑,习惯性想去摇扇子,却倏然想起,扇子已经被他赠予简三春了。
他神情稍稍一滞,很快便恢复正常,笑道,“那也只能怪某人的动机不纯。只吃酒的话,谁愿意跑呢?”
闻无心挑眉,与他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赤裸裸的取笑。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孔却冷声道,“不早了,我们走吧。”
她从储物袋里扔出一艘带蓬小船,等几人都上去后,驭术驾船往正西方开去。
曲圆圆扎在船桨旁边,尴尬的收回准备劳动的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抱臂靠船壁假寐。
闻无心这才注意道,这一行人中这不起眼的陌生人。
他看着宽肩窄腰,身段极好的曲圆圆,问段容真道,“他是?”
段容真简单阐述了一下缘由,因为不想暴露简三春,便只说了曲圆圆的那部分。
闻无心“唔”了一声,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段容真被这一眼看的心里发毛,蹙眉道,“有什么想问的就说。”
闻无心也不避讳旁人,直问:“我思来想去,你并非这么好心的人啊。那么你是因为对他有了别样的心思,才……铤而走险的吗?”
段容真的笑容僵在脸上,他颤抖着问,“你怎么会这样想?”
孔却头一次见他在除了简三春之外的人面前手足无措,在一旁简直要笑疯了。
“……大概你长了一张让女人都没有安全感的脸吧。”而闻无心在一阵思索之后,竟然认真的给出了答案。
曲圆圆虽是闭着眼,但他到底不是个聋子。
听到这里后,他忍无可忍嘲讽了闻无心一嘴,“你长得得是有多丑?审美才会如此扭曲?”
闻无心摸摸鼻子,一副不会与人吵架的老实模样,站在一旁当哑巴。
段容真乐的看他吃瘪,一时也没计较曲圆圆的逾矩。
左右闻无心的闻家军也不在,谁也没法替他出头去。
这场闹剧随着目的地的来到很快平息。
孔却几乎是将船开进深水里才停下。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湖的地下是什么。
曲圆圆就算没来过,也听过从峦之境的传说。
从峦之境,原来是青鸟的一片羽毛,天祖将其炼化后,它成了一方有名的小世界。
天祖在从峦之境中羽化,在其中留下了不计其数的宝藏。
因为羽毛本身浮水的特性,这个从峦之境本是漂在空中,不断游移。
有缘人得见。其中最为人想要的就是可以调整时间空间的“勾魂玉”。
而让它现世的契机,则是那场不眠不休的大战。
天地失色,群星暗淡。
修仙各大门派损失惨重。
以炼器为道的永丰掌教,以器盘寻数年方得从峦之境下落,他本欲于中求其法。
奈何最终只是耗尽毕生修为,将从峦之境在深海中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