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 章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白色的瓷砖地面上，是殷红的液体，说不清是谁闯入了谁的领地，明明是南辕北辙的两种色彩，在此刻，却透出一种诡异甚至是扭曲到了极致的相称。
红与白的搭配，就像是纷扬的雪天里，从乌黑的树枝上绽开的那一树红梅，就像用泛着寒光的薄薄的刀刃，小心翼翼的划开细嫩白皙的皮肉，看着那从伤口里迫不及待涌出来的鲜血。
而无论哪种，红都是热烈如火，白都是淡漠如雪，从来如此，自古如此。
肖敬芝从跌倒在地后的片刻茫然里，猛地抬起头来，眼前所见的画面，让肖敬芝的瞳孔在一瞬间内因为恐惧而收缩至最小
——那是怎样一副情景啊！被殷红色的鲜血淌过的地面，在肖敬芝的眼前如红地毯一般不规则的铺开，而由这些血色的液体铺开的红地毯的中心，悄无声息的靠墙坐着一个人，毫无生气，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因为医院的朝向问题，储物间里四面除了一扇门，都是墙，所以，整个储物间，光线是不甚明亮的，就算是现在这个可以算得上是正午的时候，储物间里的光线，也是偏暗的。
当然，装个灯也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如果白天也要开灯的话，就比较尴尬了。
是以，当初在建造的时候，建筑师们肯定也有人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乎，储物间里，正对着储物间的大门的墙上，就被凿出了一个类似于通风口一样的小正方形的窗口，既是为了透光，也是为了通风，一窗做两用。
每当东方既白，旭日东升之际，就有无数明亮的光线从那个小正方形的窗口争先恐后的射入进来的，再然后，在黑暗里度过了一夜的储物间，就毫无悬念的迎来了属于它自己白天。
只是，那一天的天气，不是天高云淡，而是多云，看着像棉花一样白软软的云朵，正随着高空的气流移动的时候，恰巧，把太阳遮挡住了，于是，在肖敬芝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天地蓦地暗了下来。
没有开灯的储物间，同时因为小窗口的光线供应暂断，整个储物间，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从肖敬芝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从小窗口里照进来的微弱光线，就像是七八十年代的时候，看皮影戏时不可或缺的那一盏烛光，而那个坐在地上、脖颈仿佛没有一点支撑力而低垂着脑袋、导致他的下巴看起来差点就要戳到他自己的胸膛的人，则充当了皮影人。
昏暗的光线从那一端的小窗口照过来，经过坐在地上的那人，才来到肖敬芝的面前，然后，它把自己那一路经过的轨迹，统统都装进肖敬芝的眼里。
直到那日的事情落下帷幕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很多个夜里，那个画面，成了肖敬芝挥之不去的阴影，几乎每一次，都会让他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太阳总在遵循着这样一个自西向东的规律，云朵和高空气流的移动，或许，也是有什么力量在支配呢？
半分钟的黑暗之后，云朵告别太阳，光明重降大地，储物间在一瞬间，再次归于白天，肖敬芝只觉得闭眼前，还是昏暗的画面，在一眨眼后，变得清晰且明亮起来。
那人坐在一片血色里，背倚着墙，他的左手横过胸前，至右，紧紧的抓住了他自己的右手臂，而他的右手，就这么垂在身侧，浑不在意的搭在地面上。
肖敬芝下意识的，沿着他正对着自己这边的右手臂慢慢往下看，然后，他原本已经收缩的双瞳，再一次极致收缩。因为他看见，那手臂的末端，是一个横切的，平整的，切口。
蓦地，肖敬芝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震惊，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恐惧。
那人的右手掌，整只右手掌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从他的手腕处消失了！
肖敬芝看见，被那人的左手横抱住的右手，就只剩下光溜溜的一只没有了手掌的手臂，而那潺潺如细流一样的鲜血，正从他手腕处的切口，源源不断的流将出来，染红了缠绕在那个平整的手腕切口上的白色纱布
——止不住的血流又渗透纱布，流至地面，然后，渐渐流散开来，最后，织就成那人周围的血色地毯。
触目，更惊心。
小小的储物间，除了因为终日不见天日而堆积出的，发霉一样的难闻的腐败气味之外，此刻，更是增添了人类新鲜的血腥味，与所有动物的鲜血一样，人类的鲜血的味道，同样的腥，而腻，在混合了此处霉味的空气之后，令人作呕。
“呕——”肖敬芝毫无防备，这难以忍受的味道，让他生理心理都忍不住的作起呕来。
在肖敬芝没有误闯入之前，那人也许正保持着这样一个动作，轻阖着眼睛，似在假寐，又或者闭目养神。听见门被撞开的声音，轻轻皱了皱眉，但没有睁开眼睛，此刻听见他呕吐的声音，他却是偏过了头来，睁开眼睛，冷冷的目光毫无感情，如箭一样直直的向着肖敬芝看了过来。
在看清肖敬芝模样的那一刻，那人顿住，然后不确定的喊了一声：“敬芝？”
正在作呕的肖敬芝听见声音，像是2一愣，然后抬起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