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来不及说了
在看清肖敬芝的模样的那一刻，那人顿住，原本还带着寒冷杀意的目光，瞬间就化为了一片迷惘，他盯着肖敬芝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才不确定的喊了一声：“敬芝？”
呕吐感难以抵挡的涌上喉咙，涌至口腔，让肖敬芝吐得七荤八素，听见前面传来的叫自己的声音，他先是一愣，然后慢慢的抬起头去，看清那人的面容后，脱口而出一句：“表哥？”
李奇在看清这个闯入者是肖敬芝的时候，心里有五分的疑惑，和五分的戒备，然后在他稍稍打量确认过后，就剩下了两分戒备和一分不解，而此刻，在听见肖敬芝喊出这一声‘表哥’之后，那最后两分的戒备，也消失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同样的呆愣的表情，同样的疑惑不解的眼神，时间在两人的对视下，一点一点的流逝，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又像是只过去了几秒钟的时间。
然后，很突然的，李奇像是离体的魂魄突然之间回神了一样，一直不动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随后，他呆愣的表情也有了变化，他低下头去，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嘴角，笑了。
那笑容，半是自嘲，半是释然。然后他转正脸，把后脑抵在身后的墙壁上，身子仍是一动不动，他就这么半抬着头，眼睛怔怔然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说：“这样也好。”
尾音拖的老长，仅仅四个字的话语里，听在人耳里，却像是充满着无奈，隔了一会儿，李奇保持着抬头看天花板的姿势，语调似哀似怨，又似叹息一般，再一次重复着说了一声：“也好……”
肖敬芝却在看清那坐在地上的人是李奇——自己的表哥的瞬间，就愣住了。
就好像是大脑在刚才的时候接收到了关于李奇这个人的信息之后就突然短路了，“轰——”的一声，大脑主机当机，正在运行的所有思绪一下子陷入极度的混乱，怎么也整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
他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前面半坐在地上的李奇，就连刚才摔进来的时候，身体砸到地面所致的疼痛也被自动的忽略了，他就这么微微伸长了脖子，抬着头，看着李奇，如石化了一般，许久也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听见李奇说了话，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而后，整个人就像是从石化状态中复活过来了一样，身上所有的反应和动作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调动起来，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恐惧和慌乱取代之前的震惊与茫然，成了肖敬芝眼里唯一的情绪。
“……表……表……表哥……”肖敬芝在极度的慌乱之中，含糊不清的喊了这么一声，然后惶惶然从地上爬起来，要往李奇的身边走去。
只是，在极度的慌恐之下，手和脚在这一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协调，肖敬芝才堪堪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抬起脚往前走，右腿膝盖就突兀的传来一阵剧痛，同时还传来一记清脆的“咔嚓——”声——是骨折的声音。
李奇顿时惊呼一声：“敬芝？！”
话音未落，肖敬芝当下腿一软，毫无防备的跪倒在地，左腿膝盖重重的砸在瓷砖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可肖敬芝却似乎不知道疼痛一样，连停都停一下，视线一直在看着离他三米远的李奇。
李奇似乎是察觉到了肖敬芝的意图，他环抱住右手臂的左手收紧了几分，然后，身体稍微往前倾了一下，他想起身，但是，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就已经拉扯到了他断掌的右手臂，霎时间，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手腕处的切口传来。
“啊……”疼痛让李奇叫出了声，但那一声痛呼才刚出口，只泄了半个音，就被李奇硬生生收了回去。他惨白着一张脸，左手更紧的抓着自己的右手，紧紧的咬着唇，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液浑然不觉。
“表……表哥……”肖敬芝同样苍白着脸，平日里算得上红润的脸，此刻却变得毫无人色，他拖着那条似乎已经骨折的右腿，用双手和还能动的左腿，就这么跌跌撞撞的向李奇爬了过去。
双手侵染过地上的血液，静下来的鲜血，气味被收敛，而肖敬芝的到访，打散了地上那张已经收敛气味的的血地毯，于是血腥味愈发浓郁。
血分子们就像是一群找到游乐场的孩子，它们争相涌入肖敬芝的鼻腔，然后在里面放肆玩乐，却不知道，那浓重到像是被血池包围的感觉，让肖敬芝本能的屏住了呼吸，这样带来的后果，自然是几近窒息。
求生的本能又致使肖敬芝恢复呼吸，然后，血腥味再次肆虐起来。由此，反复，再反复。
“哥……哥……你、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手……哥，你、你的手是怎么回事……”肖敬芝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话也说的断断续续，语调上气不接下气，像是随时就会断气一样。
李奇咬牙，忍下那一波剧痛，额头冒出细小的薄薄的汗珠，青筋暴起，好一会儿，他蓦地松下一口气来，缓了缓，他扭过头来，看着脸色苍白的肖敬芝，露出一个无力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