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自断掌
李奇的意识已经逐渐迷糊了，断掌的伤口，直接切断了手腕上的那根大血管，虽然粗略的进行了包扎处理，但这样的伤，显然不是简单的包扎就能了事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情况，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李奇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某种叫做生命的东西，正在随着自己身上血液的流失，而一点一点，不可逆转的流逝。
他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的，到底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肖敬芝，他想，如果当初，他来到D市的时候，没有联系肖敬芝，或许之后，也就不会发生那些错误的事情了吧。
听闻这一切事实真相的肖敬芝，却是如被五雷轰顶，直接僵在了原地，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一样，两眼空茫无神的看着前方，但失去了焦点。
肖敬芝这一辈子，长到如今这么大，也不过年仅二十多载，他出生平凡，经历平凡，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平平凡凡的，大灾大难于他而言，就是出现在电视剧里和新闻上的事情，可是李奇今天对他说的这些，却是完完全全的颠覆了他以前所有的认知！
肖敬芝自认，他承受不住，李奇说的这些事情带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大到足以毁灭他。
他就这么愣在那里，像个被黑白无常勾走了魂魄的人，无知无觉，只留下一副躯体。可是，他的身体，却又确确实实的，在颤抖。
地上的血液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被肖敬芝破坏的那一道痕迹之外，一切看起来如最初的模样一样，可李奇手腕处的切口，却是一刻也没停过的在流着血。
时间在两人的沉默下被人按下了慢进键，漂浮在空气里的浮尘，在小窗口照进来的日光下，变得清晰可见，每一个移动，都变得清晰可见。
肖敬芝仍沉浸在听到事实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中未能回神，李奇依靠着墙壁，艰难的呼吸，呼气吸气间，手上的疼痛，便无差别的传上身上每处。
窗外，散发着耀眼光线的太阳公公正以万分之毫厘的速度向西倾斜，光热不减，日光倾城，从上空往下看整个D市，高楼林立，灯红酒绿，这个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市，在太阳的恩赐之下沐浴着——
你看，那人行道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步履悠闲的踱着步子去往自个的目的地；花草繁多的公园里，正在热恋之中的情侣，坐在长椅上，女孩正甜蜜的靠在男孩子的肩膀上……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是吗？可是，如果再往下看呢？阴暗无光的下水道里，腐败的动物尸体周围，是一群红色眼睛的老鼠，它们啃食着面前这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听见声音，立刻警惕着审视着四周。
但是，没有人会知道的，就像，同样没有人知道，在市中心医院的某间储物间里，还有两个人，坐在一摊红色液体当中，一个浑身颤抖，一个沉默如死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肖敬芝终于动了，他转了个身，往储物间的大门处爬起，李奇原本闭着眼睛，听见声音，他转过脸来，睁开眼睛，看着慢慢走远肖敬芝，气若游丝的喊了一声：“敬芝……”
正要出门去的肖敬芝闻言，身体一僵，碰到门的手，就这么生生的顿住了。
李奇已经看不清东西了，血液的流失，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清，他面向着肖敬芝的方向，说：“出去以后，别说认识我，替我照顾好我妈，我……”
“这里有血！……是往下走的，我们下面去看看！”李奇话没说完，上面突然传来一个铿锵有力的男声，然后，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听着，像是往肖敬芝他们这一层来的。
肖敬芝闻声，猛地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又扭头，向李奇这边看了过来，眼神中透着几分茫然和不知所措，但是很快，茫然和无措都瞬间褪了下去，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奇怪。
李奇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挣扎着移动了一下，让自己往墙壁又靠了靠，然后睁开眼睛，半是朦胧半是清醒的看了一眼肖敬芝，却在对上肖敬芝那两道目光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开口就想要喊。
肖敬芝比他更快，一手掩上门，拖过旁边的一个什么东西，抵在门，然后以之前不曾有过的速度，向李奇爬了过来，李奇意识本就晕晕沉沉，不是很清晰，反应什么的，自然也就慢了好几拍。
楼上的脚步声渐渐变大，然后说话的人声也越来越清晰，“妈的，逃哪了？就这么大的地方，怎么一下子就没影了？！”
“他受了伤，肯定走不远，医院门口有我们的人，他不可能从正门出去，肯定还在着医院里！”
“那小子可真他妈的有种啊，对自己也下得了那种手！”
是胖子和猴子，他们不过是去上了个洗手间，哪知道，回来的时候，原本应该昏睡在病房里的李奇，就不知去向了。
——病床里，只留下一只手掌，和带血的手铐，还有一把刀刃足够的刀。红色的血液，带着温热的气息，混合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拼凑出一股让人难以描述的味道来。
肖敬芝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他转过头来，看着已经意识不清的李奇，视线渐渐往下，看见了他那只断掌的手臂——李奇是自断手掌，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