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露安被人抓住,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马丁,这让管家心里着急不已。
“你先放开我们家小姐!”
教授的手臂一挥,嘴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快,随便谁赶紧去把翠西给我喊下来!”
仆从听见后连忙起身去楼上。
还好鹿家一直都在给家仆补习中文,不然马丁真是要被语言不通的问题给搞迷糊了。
鹿露安倒是听明白了一点儿。
他似乎想要找堂哥谈什么。
翠西很快出现,立刻把教授的话传达给了管家。
“什么?”
“他的原话就是这样的。”翠西当然说谎了,这个人原话里的脏字她是一个都没敢翻译呢。
为什么他要说“让鹿庭来见我!我有话跟他说!”呢。
马丁皱眉思考。
不知道这个人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见少爷。
少爷不是说了已经谈好了吗?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你跟他说,我马上找少爷,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好的,我知道了。”
趁翠西去翻译自己的安抚话语,马丁连忙拨通了鹿庭的电话。而就在门口不远处的鹿庭敲响了被大雪冻起了一层薄冰的大门。
“少爷。”马丁打开门让他进来,鹿庭一眼就看见了被人擒住的鹿露安。
“堂哥。”她望着他,手腕似乎更疼了。
“安安。”
鹿庭唤了她一声,目光回到了教授身上。
真是狗急跳墙的男人。
教授见到了想要见的人,连忙大喊大叫起来。
“少爷,他说——”
翠西正要过滤翻译,鹿庭就扬起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我知道了。”鹿庭面无表情地走向教授,那人见他这样没有顾忌地走过来,竟然心慌了。
他叽里呱啦地大喊着,鹿露安只听到几个破碎的单词。
可怕、疯子、难以置信。
她不敢相信,竟然还有人会这样形容堂哥。
鹿露安还记得,以往那些来给她上课的老师都是对鹿庭赞不绝口的,这一次应该算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过激的评价。
鹿庭站在了他面前,手轻轻抬起,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鹿露安仰起头,看见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堂哥。
他的眼神不似平常的温柔,而是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翠西。过来。”
翠西快步跑到他们身侧。
鹿庭见她过来,瞬间就捏住了教授的手腕,疼得对方哇得大喊。
因为疼痛而握不住鹿露安的教授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而翠西也赶紧扶住了自家小姐。
“我跟他有话要谈,你先送安安回房间。今晚不要出来了,我会跟二伯说的。”他简单交代了一下,就拽着那人往门外走去。
翠西赶忙和赶来的马丁一起把鹿露安送回了房间,很快就喊来了家庭医生。
“天哪,这是怎么了。”医生看见鹿露安被人捏得发紫的淤青,心里满是担心。
她是因为夫人生病而常驻在鹿家的,现在也跟这些仆人一样,为鹿家上下所有人的健康工作。
“金老师,您快看看吧,小姐这个伤,碍事吗?”
“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淤青。”她摸了摸,“我不太擅长外科呢。”
说起来她只是他们金家的吊车尾,这不是说她的医术不佳,而是她头上的哥哥姐姐都太厉害了而已。
特别是大哥金名,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而且还是个跨界医生。她光是要读懂心理学和普通临床医学都已经是耗尽全力,哪里像大哥,玩着玩着,三年学了别人十年都学不会的东西。说起来,要不是出了那样的意外事故让他伤了自尊心,现在一定也能和她一样在这样的大宅里做一份闲职吧。
“总之,先不要乱动了,我给你先擦点儿药膏,小姐。”金医生拿出药箱,打开后在第二层里找到了软膏。
“谢谢你,医生。”鹿露安点点头。
“没事。”看着这张熟悉的小脸,金医生不由得又想起来陆佳儿。
真是跟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啊。
一样美丽,一样高贵,一样惹人怜爱。
金医生还记得她那望着窗外,露出淡淡忧伤神情的模样。
真是我见犹怜啊。
那样的美人,难怪会经历那么多的挫折了。
年纪轻轻就因为变故而改嫁,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她到底是怎么成功熬过那样的折磨,嫁进了富饶的鹿家的呢?
她可能想不明白吧,毕竟对于陆佳儿心理的挖掘到了一半总是无法继续进行。
陆佳儿似乎是给自己加上了一把小锁,那把锁装好的是一个非常小的秘密,但是她很坚持不让任何人看见。
金医生也推测过,在那些最后的画作里可能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无论她怎么反复看陆佳儿最后的天使系列,都找不出她想留下什么痕迹。
“小琳,我啊,真的有些不甘心。”
她这样说着,却也没有停下手里的画笔。
“如果这一次离开这里,去了那边的话,应该可以找到答案吧。”
“什么答案?”
“秘密呢。”
她笑得很淡,脸色愈发苍白。
“如果可以,真的希望所有人的人都可以在同一幅画里面出现。”她咳嗽两声,金医生连忙把水杯递上去。
“没事,谢谢。”陆佳儿接过了水杯,接着说完接下来的话,“可是那不可以。每一幅画,能够装下的东西,真的太少了呢。”
“你的意思是什么。”尽管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打扰她的思维,但是金医生真的非常好奇。
陆佳儿,在欧洲有名的女油画家,一副作品可以卖到几十万欧元,有疼爱自己的丈夫,有一个美丽乖巧的女儿,她到底还在忧愁什么。
如果是那个不幸的过去——那不应该早就过去了吗?
她之前在和金医生谈话的时候,明明也没有对此感到特别多的忧伤,反而是感谢上帝让鹿老爷出现了。
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小琳。你有爱上过谁吗?”她没头没脑地这样说了一句,捧着水杯的手微微握紧。
“不好意思。”
金医生低下头:“我一直都在学习,没有什么时间谈恋爱,也没有爱上过谁。”
在医学世家出生,她只能做的就是如何不被更为优秀的同胞所排挤而已。
成天考虑那些沉重的事情,哪里还知道什么叫做恋爱,什么叫做青春呢?
“我啊,一直都在幻想自己的爱情,从好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她轻笑着,“我可能是过得太无忧无虑了吧。”
她出生在一个富足的家庭,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油盐柴米。
她渴望外面的世界也渴望得到自由和快乐。
但是那一切都离她好远。
“我真的很相信命运,我相信命运会把我们所爱的人送到我们身边。”
她像是在和金医生分享着自己的想法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觉得那种事情可以相信。”金医生坐在她身旁,看着油画布上已经成型的图案。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坐在柔软白嫩的花瓣上,身后是盛开的水仙花——没错,这就是陆佳儿的风格,她让人物坐在了巨大的水仙花花瓣上,两人靠在一起,眼睛轻轻合拢,似乎在享受着在一起的时刻。
“我没有画假的东西。”看见金医生流露出看神奇动画片场景一样的神色,陆佳儿收起了笑容,“这就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时刻都充满了芬芳和愉悦,整个人都变得娇小起来,好希望全世界只有一个花苞那么大,这样一来,他们只要关上花瓣,就不必理会外面所有人的打扰。
“夫人,为什么没有蝴蝶和蜜蜂呢?”金医生坐在她身边。
自己日常的工作就是陪伴这个沉迷于创作的女人,并且从她的口中套出她的想法。
这样确实不太适合医生来做,但是鹿老爷如此安排她,那金医生也只能就此不断努力。
“为什么要有那种东西呢?”陆佳儿放下水杯,再度拿起了画笔,“我觉得,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你的好。”
只有我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只有你知道我在淑女面具下那不安于室的狂热。
陆佳儿追求的就是这份不与外传的感觉。
“难道一朵花一定要被人围簇,它才是香的吗?”
“这——”金医生无话可说,只能点头,“好吧,不能那样说。”
“好啦,你不要打扰我了。”陆佳儿挥挥手,“我想一个人画画,可以吗?”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做出一副要使用权利的感觉。
金医生觉得今天也不可能达成目标,只能够起身将板凳放在一旁的角落,慢慢退出了这个属于她一个人的画室。
刚离开屋子不久,就有人来找她去鹿老爷的房间了。
“鹿老爷。”
她推门进去就看见了正在低头伏案的男人。
“进来吧。”鹿鸣头也没抬。
金医生走到他面前,他问话:“怎么样,她今天有说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了吗?”
“这个,我果然还是需要再跟夫人相处一段时间。”金医生叹气,“我觉得夫人现在应该还不太想跟我说这件事情。”
“是吗。”鹿鸣点点头。“没关系,你慢慢来,需要任何东西我都可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