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鹿老爷。”她点头致谢后正想离开,鹿鸣又出声了。
“话说,她今天画了什么?”
金医生想起了刚才看到那副画,忽然隐约觉得自己不应该说实话。
其实方才她就想要问陆佳儿,那个“他”是谁。
虽然只有一个轮廓,没有五官和细节,但是金医生看那个男人形象是四肢十分修长,个子很高,而鹿老爷的身高却不是非常高大。而且画中人比较纤细,而鹿鸣似乎一直都是比较健壮的类型。
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吧。她只是直觉地感到不应该讲出什么话,所以就活生生地说了别的:“今天夫人没有画什么特别的,似乎在思考要进行下一个系列的创作,所以她让我不要打扰她的思维。”
“哦,好。”
鹿鸣听完,像是送了一口气。
“行吧,你去休息吧。”
听到这句话,金医生就鞠躬离开了。
那一天的记忆在她的心中十分深刻,也许是因为那些话,也可能是因为那副画。
“金老师,这个已经好了吗?”
翠西看着鹿露安已经包好的手臂和那有些走神的金医生,出声询问:“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要交代我们的?”
“哦,没什么,没什么。”金医生回神后赶紧起身收拾好医药箱,“就这样就可以了,再过几天一定可以消肿,到时候我们再看看情况。这样,我去跟老爷说一下,等大雪过后,还是送小姐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的。”翠西点点头,“只要没有伤到骨头就好。”
“嗯,是的。”金医生背好医药箱,刚离开,就撞上了跑回来的林莘。
“啊,金老师。”
“林莘。”她微微点头示意,而林莘也是如此。
“小姐,你没事吧!”林莘着急忙慌地跑来,天晓得她刚刚听到那个消息时有多着急。
“我没事啦。”鹿露安摸着绷带。“金老师已经帮我处理好了。”
那药膏凉凉的,还挺舒服的呢,不如刚才那么疼了。
“哎。那个家伙真是欺人太甚了!”林莘低头检查一下,发下真的没有那么严重后,嘴里便数落起来,“幸好少爷已经去处理了,哼,他今后可再也别想进咱们鹿家庄园!”
“嗯。”鹿露安点点头。
那种奇怪的人,还是不要来了的好。
鹿露安是很向往外面,可是如果外面全是这种怪人,那她果然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
翠西见她这么生气,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翻译时的机智,不然林莘早就出去把那人修理一顿了。
毕竟去参加特训的女仆中,训练效果最好的就是林莘。
“真是的,小姐,以后不要乱跑了,今天是平安夜,你就呆在房间里。”林莘扶着她走到床边。翠西连忙告诉她少爷的安排。
“对,就按少爷说的,你不要再跑动了。”
强行把鹿露安塞进被窝里,林莘为她盖好被子。、
“林莘,我这样要一直到明天早上吗?”鹿露安睁大眼睛,现在才五点多钟,到明天还有十多个小时!她不要啊。
“你觉得你现在还敢去哪里吗?”林莘不由分说,“好了,你想要看什么书,让翠西去帮你拿,你就不要下这个床了。”
说着她还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精美的灯罩上绣着一圈洁白的山茶花。
“我,我——”
“小姐,你就不要说了。”
翠西也帮忙力劝,鹿露安只要叹气一声:“好吧,我要看《基督山伯爵》。”
“不行。”林莘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寓意否决了。
小姐这是在想什么。
难道要学人去报复吗?
“那,那就《小妇人》。”鹿露安继续提议。
“那也不行。”
虽然那是一本好书,但是果然里面的平民化气息太重了,一个戴安娜给小姐的影响已经够大了,不要再来这些奇怪的书了。
“那你说让我看什么?”鹿露安真是要被困得难受死了。
她自己都不觉得刚才的事情有多严重,怎么林莘就像是看一个死里逃生的人那样盯着她啊?
鹿露安郁闷地躺在床上,看着两个人盯着自己,简直都要发火了。
“安安。”
鹿庭的声音响起来,鹿露安一下子来了精神。
“堂哥!”
“怎么,都睡觉了?”马丁为他打开门,鹿庭一走进来就看了躺在床上的她。
“我没有。”鹿露安掀开被子,知道能够克住林莘的人来了。
“那你在干什么啊。”鹿庭走到床前,翠西和林莘连忙让开,两人看着马丁给他们做了手势,对视一眼后就跟着管家出去了。
刚关上门,林莘就问起来:“怎么,那个人已经打发走了吗?”
“嘘。”马丁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三人快步移步到了走廊里。
“少爷派人用马车把他送走了。”马丁小声说着,“据说已经买好机票要让他赶紧走了。”
“这么简单?”林莘心想着怎么也得报警才对啊!
“算了吧,能够送走已经很好了。”马丁叹气。
送走教授后,他本来也想再跟少爷说说这件事情,谁知道少爷告诉他,原来那个教授的家庭背景很厚实的,他的夫人可是法国的名流香水世家的千金小姐,说是当年看上了这个教授的才华,委身下嫁来的。而鹿家跟那边也一直有一些商业往来,所以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并不简单。
“那就让老爷来说啊!”
“老爷就更不能说了。”马丁知道林莘是心疼自己家的小姐,都忘记了规矩,“像是这种身份入赘到别人家里的人,老爷一直都是不愿意接待的。”
这大概就是他的一种精神洁癖吧。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爷就变得有些高高在上了。来访的宾客里,只要有低于两代不是上流社会人员的人,他一律都是交给下人或者鹿庭来处理。
“总之这个事情就这么着吧,你们都陪着小姐,虽然今天这个惊吓不大,但是也难免让她心里有什么——”
“是。”
她们都没有忘记小姐被绑架那次,回来之后整个人沉默了半个月的事情。
不过谁也不知道金医生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小姐那么快振作起来,而且还几乎忘记了绑匪的样子。
鹿庭坐在床边上,鹿露安便立刻问起来。
“堂哥,今天圣诞树是不是到了啊?”
“嗯?”
鹿庭一愣。
他本以为自己来这里会看见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儿,谁知道她对教授的事情只字不提?
不晓得是想绕过圣诞树的话题还是真的好奇,鹿庭还是问了。
“安安,你,没有害怕吗?刚才?”
“刚才吗?”鹿露安举起被绑好的手,“还好吧。”
只是手腕很疼,感觉到了不舒服,但是那个教授真的还没让她觉得有多恐怖。
鹿露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以前遇到过更可怕的事情,某件她已经记不清但是比今天的挟持还要恐怖的事情吧?
唯一她觉得不开心的,大概是那个教授竟然敢骂鹿庭这一点吧。
“安安,如果觉得害怕,就哭出来,或者告诉我。”害怕她是在逞强,鹿庭挪动了一下位置,来到她面前,大手抚摸上了她的额头,“不用瞒着我,我永远都站在你那边的。”
“真的没有啦!”她用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我真的不害怕啊。”
又有马丁在,他也很快跑来,她在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家里,有什么好害怕的?
要说害怕,她倒是觉得那个捏着她的人,浑身都在颤抖呢。
他在怕什么?
真是奇怪呢。
“行,你没事就好。”鹿庭笑了一下,应该是在笑自己看轻了她。
“那我去忙了,你乖乖的,不要再跑了啊。”
“你要去忙什么?”鹿露安抓着他的手,“是不是圣诞树?”
“安安。”
“嗯,一定是!”
她的眼睛里散发着光彩:“带我去嘛。”
“不行哦。”鹿庭摇摇手指。
固定的工作都还没有做完,发光的步骤也还在最后的修整,特别是形状,也还在做调整,他不希望她看到一个半成品呢。
“为什么嘛!”她撒娇起来。
明明以前都可以带她去看的。
他每次都是抱着她去布置的现场,看大家把一个个的铃铛挂上树,然后把装满礼物的盒子全都放在了树下,还有诱人的晚餐——
“今天不可以。”
为了给她惊喜,他得狠心一点儿。
“啊,堂哥变了。”她松开他的手臂,不乐意地坐在床上,垂着小脑袋,“你不是去年的鹿庭了,你也不是最喜欢我的人了。”
“我怎么就不是最喜欢你的人了?”鹿庭蹲下身,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就因为我不让你去偷看?你觉得偷看是好孩子该做的吗?”
“这个。
“还记得我说的话吗?”鹿庭起身看向钢琴,“我说你只要每天都认真练习钢琴,圣诞老爷爷就会把发光的圣诞树送到你面前,我这句话可是真的哦。”
“可是我每天都在好好练啊。”
“今天呢?”
鹿露安无言。
她今天确实没有好好练。
不过那完全是因为那个讨厌的老头子的原因。
“快点儿练琴,我听听。”他说着就坐在了钢琴旁边。“来吧。”
鹿露安看着他那好整以暇的模样,叹气一声:
“我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