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爷爷已经答应加钱,许少爷,你快点儿汇款吧,我没太多闲工夫跟你扯东扯西。”
汤神樱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倦怠,还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哈欠声。
原本打算早点儿睡觉的许久智现在可是半点儿睡意都没有。
“你再说一遍。”他现在吃惊地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先不论爷爷是怎么和海德拉联系上的,答应保护费无条件涨价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出现在许天威的决策中。
许久智清楚明白地记得爷爷是怎么反对自己用海德拉的势力还控制学院局势,就在签订保护授权协议以及汇款周期协定的时候,他老人家还一直生着闷气不愿意跟他讲话——这样恐惧帮派又害怕养虎为患的一个老人怎么可能会点头说好?
“我已经说了六遍了!”汤神樱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靠在手机旁,“你以为我是天线宝宝,你说再一次我就再一次吗?!”
“那是什么东西?”许久智皱起眉头,不晓得她嘴里念叨的宝宝是什么鬼。
“果然是毛头小鬼。”汤神樱不想跟他解释自己的童年,无可奈何地,拖着疲惫的声音再一次重复,“听好了,从今天晚上北京时间十二点整开始,海德拉与圣玛丽学院的安全协定保护费金额上涨百分之三十,今后的一切事宜都将由海德拉内部代表成员直接与许天威许校长交涉,从新的协定开始,许久智作为学院代理人的身份将被剥夺,变更为许天威——大概就这样吧?重复太多遍我都不记得第一遍的版本了,你别管这么多,赶紧打钱来吧。”
“你不能三言两语就从我身上刮到油水吧?我一头雾水,凭什么答应?”他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即刻询问,“第一,涨价的理由我必须知道,第二,除非我爷爷亲自告诉我他同意否则我绝不相信,第三——”
“啊,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诶。”打断许久智的话,汤神樱随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扔向了不远处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玻璃。他现在戴着耳机,整张脸都埋在了臂弯里。
“玻璃!”
可恶,臭小子竟然敢先睡了。汤神樱撑起身体,挪到他身旁,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靠!”玻璃惊醒,摘下耳机就看见了汤神樱,“姐,你搞什么啊!”
“我搞什么,你搞什么?快把东西发给小少爷,今天咱们要不到钱,你死了慢慢睡了!”耳畔还回响着唐冉笑高傲的语气,汤神樱心里全是不爽的滋味。
想她也是大名鼎鼎的通缉犯,凭什么要看那个自视甚高的女人的脸色?
唐冉笑不过就是比他们早那么一点儿成为海德拉的成员,就时常摆出老板亲信的嘴脸,实际上,谁不知道老板就忍不了的就是这种不要脸的姿态。
可是老板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原本都说了这个女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却又把圣玛丽学院这么大的单子交给了唐冉笑来谈,还莫名其妙地令她立了大功,让那个顽固的老古董顺利开了口——这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
真不知道这是老板的设计还是唐冉笑的谈判技巧,不过讨厌归讨厌,大家份数同僚,都是为同一个组织卖命,只要她能做好,那汤神樱稍微忍忍也没什么大不了。
玻璃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电脑,麻利地把那段小视频发到了许久智的邮箱。
许久智连忙打开睡眠中的电脑,一点开视频,就看见了自己爷爷的脸。
他看上去没有受伤也没有被捆绑,非常自然地坐在了一把凳子上,对着镜头说话。
“阿智,我已经完全同意海德拉的建议,认为学院需要更多的保护。所以我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选择,配合他们把钱款在规定的时间转汇到指定的账户。我不希望过去的袭击事件再度发生,所以今天特别找到了海德拉在伦敦的分部,与他们进行了沟通。我的愿望也是他们所希望达到的水平,所以我们在一番商讨后决定要将费用提升。”
许天威的表情很冷静,眼睛里没有 半点儿恐慌。这足以让许久智相信,至少爷爷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并没有人拿着枪对着他。这样一来,他也就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做法是许天威的真实意愿了。
“我现在在伦敦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所以不会很快回去,我希望你能早一点儿替我履行与海德拉的相关协定,爷爷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
许久智忽然按下暂停键,把这一帧截屏下来,不断放大,终于在许天威的瞳孔里看见了一个隐约的影子。
如果他没看错,没猜错,那个人手上拿着的是一个本子。
重新再看一遍视频,许久智才发现,许天威每一次说话的时候都会有视线的飘动。而那种轻微的瞳孔运动真是一般人看书时会产生的平移的微微转动。
因为一行字需要从左到右去观看,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运动。换言之,他在说话的时候实际上是被人操控了说话的内容。
多次反复查看,许久智发现了爷爷胸口的口袋上别了一个圆形的红色徽章,仔细多看了几次才能发现那上面映照着的是狙击枪瞄准的红色射线。
许久智迷糊了。
看样子爷爷的确是被威胁了,可是为什么他的表情里没有任何的惧怕呢?
按理来说,他应该展现出慌张和不安,可是无论许久智看多少遍,那眼神都是那样的坚定,似乎虚假的只有说话的方式而已。
“许少爷,我说了我是国际长途吧?你能不能每次别跟我拖延时间,我的心在滴血你知道吗?”汤神樱每一次跟许久智通话都得不到报销,为此她以及搭上了不少钱,想想真是太不划算了。而且这次要钱还是帮唐冉笑那个讨厌的女人要的——真是太不爽了!
“我爷爷他现在在哪里,安全吗?”担心爷爷那种淡然是看破了生死,许久智紧张地不断发问,“是不是我拒绝你们的协定你们就会保证他的安全?这就是正确的选择对不对?”
尽管爷爷是个老古板,经常与他想法不同,许久智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任何决定而受到伤害。
如果没有人质在海德拉手里的话,以许久智的性格,绝不会接受这种毫无理由的涨价。
什么叫做学院需要更好的保护?
他已经在之前的协议里讲得很明白了,学院的一切信息都需要海德拉来为他们整理,真个学院的全境居民都需要得到绝对的安全保障,这一切都已经足够了,何须什么鬼更多?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汤神樱再度倒在沙发上,“说实话吧,我只是个信差,来告诉你一声今天晚上你必须得做的事情,理由啊,道理啊,我从来不感兴趣。”
许久智冷静下来,考虑着目前的形势,只能咬牙答应:“好,我汇。但是我必须要确保我爷爷的安全。”
“这个没问题啊。”汤神樱听到他松口,自己也是送了一口气。
两人协商一阵。许久智穿上外套向财务室走去,走在路上打通了财务的电话,告诉对方,现在情况十万火急。
就在许久智离开公寓区的大门不久,两个影子匆忙地来到了他家门前。
“许久智。”鹿露安拍了拍他的大门耐心地等待着,却不见任何人来应门。
柏陆陪着她等着,看着她裸露在外的双腿,害怕鹿露安因此感冒,便连忙劝说:“鹿小姐,我们回去吧,这么晚了,可能——许少爷已经睡了?”
鹿露安看着客厅里亮着灯,摇头否定了柏陆的猜想,继续大喊敲门:“许久智!你出来!”
依旧无人应答。
“许久智!”鹿露安着急地竟然用脚踹了一下大门,原本白净的门扉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小脚印。
“鹿小姐!”天哪,她怎么能做出这么有失礼仪的事情?柏陆有些目瞪口呆,赶紧阻止了她还想再印一个的行动。
“不要拦着我!”鹿露安被他抓住的手腕在空中挥舞,前所未有地暴躁,“许久智!我知道你没有睡!快点儿出来我有事情跟你讲——”
“鹿小姐,小声一点儿啊,现在都已经快十一点了,你这样大声会被投诉的!”
一个女生这么晚了被发现在了男生群聚的王之区,对着校草的房子大喊大叫——这怎么看也不觉得正常啊。
“讨厌!”鹿露安没想到自己亲自跑来也没能见到救命稻草,一下子就委屈地抹起眼泪来,“可恶——讨厌——”
“鹿小姐。看着她哭了,柏陆松开她的手,安慰起来,“你别哭了。”
“呜——除非——除非许久智现在就出现,不然我——”鹿露安在柏陆面前显得更加任性,因为她知道这个人比鹿庭还懂怎么包容人。
无论他怎么劝,鹿露安就不愿意回去,实在是被她的眼泪磨得没招了,柏陆深深叹气,只要干点儿对不起许少爷的事情了。
“这样吧,我们把门拆下来,进屋看看许少爷在干什么吧。”
鹿露安听到这话,霎时眼泪就收了回去。
柏陆说完就从包里摸出改刀,开始作业。不过一会儿,许久智的木门就这样被他卸了下来。
“你怎么做到的?好厉害!”鹿露安看着他手里小小的工具,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作用。
柏陆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这个学校里的门都是校工安的,而且防盗意义不大,拆也不过也分秒事情。
两人登堂入室,刚走到客厅,鹿露安就看见座机的听筒被许久智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这样的话,外面的电话就打不进来了。
鹿露安被这举动激怒。
他到底是有多么不想跟她组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