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们不会因为所爱之人不够完美而放弃在心中对他的感觉。”陆佳儿靠在椅子上。“你会懂我的意思吗?”
“嗯。”鹿庭虽然似懂非懂,但是他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在他心里,但凡陆佳儿说的,总是那么有道理。
陆佳儿看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你喜欢上了鹿露安,请不要放弃。”
“啊?”鹿庭霎时呆住。
“没有开玩笑哦。”她浅笑,像是刚刚的话只是在谈天气一样。
鹿庭看着她,神情有些迷离。
“我不放弃可以吗?”
“可以哦。”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鹿露安的肩膀。“我知道,你会对她特别好。”
“但是……”鹿庭迟疑了。他真的忽然就糊涂了。
他和安安,可以在一起吗?
鹿庭从小就听说了不少关于禁忌的话题,特别是兄妹之间。
见他为难,陆佳儿闭上眼睛:“你知道皇族为了保证血统纯正都会近亲结婚吗?”
“嗯。”那是以前的历史。无论是欧洲的皇室贵胄还是东方的文明古国,人们都倾向于这样的想法。他们并不知道,这会让后代遭殃。
“然后,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她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像是要睡着了。“所以,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与其计较那种无所谓的身份,不如好好思考,怎么去爱一个人。”
“嗯。”他依旧似懂非懂。
也许对他来说,这还是个不太简单的问题。
“你会懂的,有一天的话。”
那句话似乎一直萦绕在他心中,这么多年成为了鹿庭每次想要放弃时的源动力。
他的思绪百转,却没有忘记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鹿庭看着床上的鹿露安,心里装着的是对她未来的担心。
说真的,会有人比他还爱她吗?会有人像他一样不计较身份只计较爱情的成分吗?
他不知道那个答案什么时候出现,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成为那个答案了。因为鹿露安和他不一样,没有那种罪恶的感情,也没有会让自己覆灭的想法。
所以他能做的,不是忘记这种感情,而是转移这种感情吧。如果他割舍得比较快,再快一些把她的手交出去,也许就能早一点儿解脱。
“戴安娜,你知道安安的睡眠很好吧?”
“是啊。”戴安娜知道的。
鹿露安一直都是乖宝宝,每天九点睡觉,早晨准时起床。
这几乎成为了她的生物钟,无需任何人提醒,就能准时醒来和睡觉。戴安娜记得她和自己提过一次晚睡,似乎就是有一年的圣诞节。不过即使那样,也没有超过十二点。
“你知道她有一年圣诞节,晚睡的事情吗?”
“嗯。”
真是心有灵犀?她就刚刚想到那里,他就提到了。
“我啊,为了让她能够看到最好的效果,故意把时钟调错了。”鹿庭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鹿露安的反应。
这是鹿露安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为什么她会在五点钟睡着。
她听见堂哥提起多年来都不提的事情,有些紧张起来。
秘密发酵太久了,她都觉得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了。
“调错?”戴安娜不知道他忽然说这个干什么,目光完全落在了鹿庭身上,没有发现鹿露安的眼皮稍微动了动。
“是的。”鹿庭说起自己的小把戏,都觉得有意思。
而且,鹿家所有人竟然都配合了。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大家都把鹿露安当成了小太阳,如此中心位置的她自然是一切事件的源动力。
“我发现的那种冰在冬天早晨四点的时候,会非常透明。”鹿庭坐在了鹿露安的身边,声音也变得更大了,他就是要让她听见。
“但是安安每天都要准时睡觉。”鹿庭轻叹,“那样的话,她不就看不到最好的时候了吗?”
“所以?”
“我把时间调整了。”他笑着说,“安安她都没有发现,下午五点是晚上九点。”
“怎么可能。”鹿露安忍不住了,她起身瞪着鹿庭,“明明外面还是大白天啊!”
戴安娜盯着她。
“你,你醒了?”
鹿露安一时无语。
“额,我,我……”
“你既然醒了,就跟戴安娜好好聊聊吧。”鹿庭扔下这句话,便悠悠离开了病房。
“堂哥,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啊。”他没有回头,“我刚才都是胡说的。”
胡说?
戴安娜有些疑心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没有帮助鹿露安去追问。
她有感觉,鹿庭好像不太愿意说这件事情。
鹿露安依旧不肯放弃:“堂哥,我想知道啦……”
鹿庭推开门后,长舒了一口气。
他还真的是有些悬,差点儿就真的要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去了。
会做到那种程度的人,除了他,还有谁呢?
鹿庭不想让任何人发觉自己的小把戏,特别是鹿露安。
鹿庭走了之后,鹿露安坐在床上才想起戴安娜的事情。
她低着头,气氛瞬间尴尬。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戴安娜伸手挠了挠头发,有些心慌地看着她。
“那个,既然你醒了,我就去找人来吧。”
“嗯。”
鹿露安低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戴安娜放下手,无言地点点头。
她们之间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鹿露安听着她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消失。
“那个。”
她出声,戴安娜应声停下了脚步。
“怎,怎么了?”
她们这个样子真的好奇怪啊。
就像是什么情侣吵架一样,别扭地不得了。
“我……”她有些支支吾吾,而戴安娜也没有马上离开。
“说吧。”戴安娜转过身来,坐在了她的面前,似乎是想要听听对方到底要讲什么。
“嗯。”见她如此,鹿露安忽然觉得自己有了说出那句话的勇气。
她抿了抿嘴唇,缓缓抬起头,看着戴安娜圆圆的眼睛。
“我,真的……”
“嗯。”
戴安娜点点头,给她鼓励。
“对不起。”
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一样。
“嗯。”戴安娜点头答应着,没有别的表情变化。
反而是鹿露安感觉惊讶了。
“你,你不想说什么吗?”
“说什么?”戴安娜微笑着看着她,“你想听什么吗?”
“我,我们那么久没有讲话,我,我做了那种事情,你真的不,不觉得惊讶吗?我现在忽然道歉什么的,难道不奇怪吗,难道……你觉得很平常吗?”
她如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地把那些话全都说了出来。
“不奇怪哦。”戴安娜双手撑在脸颊旁,“因为,你一定是想和我道歉所以才说对不起的。”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我一直都觉得,朋友之间说对不起没什么的哦。”
原来心里又别扭的人根本就只有她一个人。
鹿露安不好意思地看着戴安娜。
“娜娜,你没有怪过我?”
戴安娜听到她恢复了对她的称呼心中的喜悦竟然让她有些难以自禁。
“如果说没有,那我肯定是骗你了。”戴安娜轻笑。“当然也觉得你这个家伙真的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外人把自己未来的大嫂给打了呢?”
鹿露安听到她的说法,忽然发现这是戴安娜第一次以她大嫂来称呼自己。
忽然间,堂哥和戴安娜的婚事就让她感觉到了一种真实。
以往,她都只是把这件事情当做了一个盟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实现,也不知道实现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她现在才感觉到这是真的,而且很快就要发生了。
“对不起。”她心中有些酸涩,不知道是为了这份迟来的自觉,还是为了那些她还没有开始想过的问题,亦或是现在发觉到了自己对戴安娜到底有多么过分。
“不要道歉了露露。”戴安娜也恢复了对她的称呼,就像是以前一样——尽管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专用的称呼,但是戴安娜很开心自己是她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使用这个称呼的人。
“我真的现在一点儿也不生气了。”
戴安娜知道,她的生气并不是为了鹿露安对自己的恶劣行径,而是生气鹿露安竟然甘愿落入企图。
她生气她不理自己的行为,生气她在毁掉自己的前途。
说到底,戴安娜只是还把自己当做是鹿露安全能的监护人。
可是戴安娜现在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就算是父母也不可能一辈子地去照顾孩子,她作为一个孩子,也有自己要被迫成长起来的那一天——比如现在,她就必须赶快变成一个大人成为自己孩子的依靠,而这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因为她无法跟任何人分享,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她。
能够获得这样的成长,全然是因为她已经学会了独立面对生活中的一切,而她也没有资格去剥夺鹿露安成长的机会。
这就是戴安娜想明白的道理。
她看着鹿露安,非常肯定地说:“我已经不生气了,真的。”
“恩,谢谢你,娜娜。”
鹿露安看着她,眼泪竟然突然落下,两人相视一眼,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她们多么幼稚也多么可爱啊。
竟然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来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