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摇头。
周布莱摇头，上次在校门口小巷子里，他只听过一次苏予放狠话，但是后来没动手。
说起来当时他就很震惊。
“但是那个男生你们记得吧，就是十二班那个黑皮。”
“我想起来了，之前拿篮球砸苏予的就是他。”
“上次拔河比赛也有他！”
说到这，体委表情有些诡异，“刚刚我在最前面，好像看到点……”
“你看到什么了？”孙子问。
孙子刚刚只听到几声闷响和惨叫，还有说话的声音。
体委想了想道，“我看到，苏予掴着黑皮的胳膊……好像快给拧断了。”
“还一只脚把他踢在墙上？”
“艹？？？”
“……”
王玮彤默默拿起了包包，“我也，看到了。”
“真假的，这……”
“不是，那……”
因为完全不知作何表情，最后周布莱总结了一个问题。
“那要是苏予跟唐胥打起来，谁比较厉害？”
“……”
晚雪未歇。
两人沿着路牙子慢慢走。
雪花细细软软地落，走了一段就落了满头银白。
“你手疼么？”苏予问。
唐胥摇头，在袖子里攥紧了她的手，“不疼。”
“唐胥。”苏予唤了一声，“我说得没错吧，黑皮就是嫉妒你。”
唐胥垂眸，无声走了一会儿。
“你听到的是什么样的？”他突然问，“关于，我劈了别人的桌子和腿。”
今天黑皮的声音很大。
唐胥跑过来的时候肯定是听到了。
苏予想了想，实话实说。
“高一的时候，连人带桌子一劈到底。”
“五个保安才拉住。”
“没了。”她侧目，看向唐胥。
雪花从他鬓边坠落，衬得他眼底深邃晶亮。
“不觉得吓人么？”唐胥问她。
大概几个月前，唐胥也问过苏予这个问题。
“一般。”苏予坠着连在一起的袖子，“我生气的时候也很难拉得住。”
他也见过一点。
头一回见面，苏予就当着他的面动手了。
“我打的那个人一辈子都会是瘸子。”唐胥看着前面的路灯说。
晚风很凉，他的声音也很凉。
但是不难听出他并无愧疚和后悔。
“是因为什么？”苏予问。
“因为……他说了一句话。”唐胥道，“被我听到了。”
“是……什么话。”苏予问。
唐胥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是一句他不想重复的话。
也不想让面前的女孩听到的一句话。
苏予突然就觉得，他是不是从来没跟人解释过，他为什么打人。
而没解释就单纯因为那句话伤害了重要的人，他不想再提给别人听。
一次也不行。
路灯下的雪茫无尽地坠落。
苏予停下脚步，在他手心轻轻挠了两下。
猫抓一样。
“我也没那么想知道。”她抬头弯着眼睛说。
唐胥一怔，随后眉心微微舒开，伸手轻轻掸落她额角的雪。
后来的后来，那句话的内容苏予差不多能猜出八分。
话关陈周，还有那个强·奸未遂和杀人未遂的醉汉。
你没错。
如果是我，我会想打死那个人。
多年以后她这样对唐胥说。
路灯拉出雪花和人的影子。
走了一会儿，唐胥又问她，“今天为什么不跑？”
苏予一顿，“跑？”
“黑皮喝多了，你看不出来？”他说。
人不清醒的时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说到底苏予是个女生，蛮力上还是拗不过黑皮的。
苏予舔了舔唇。
她还真没想过跑这个选项。
“那是酒店，都有监控的，说不定还会有人过来。”苏予道，“这会儿又是寒假，我打他两下也就打了。”
第一时间她把这些都想了，就是没想过跑或者自己被打。
“真打不过我肯定会跑。”苏予接着道，“第一个就跑回去找你罩着我。”
唐胥突然把她揽进怀。
“下次要直接跑。”
他埋在她颈窝里声音不大清晰地说。
“行。”苏予答应。
“嗯。”
他轻轻闭上眼睛，凉沁的雪花从睫毛滑落。
苏予伸手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背。
唐胥的侧脸从她发丝上轻轻蹭过，身体微微后撤，鼻尖顶在她的鼻梁上。
鼻尖冰凉。
热息交错。
就这么近距离对视了好一会儿。
他声音低哑得要命，“予予……”
苏予只觉得耳根一麻。
而后，额头被烙下冰凉的一吻。
苏予甚至没察觉，他靠过来的时候，自己竟然在不自觉地踮脚迎接。
他长臂环着她，也正把她往上带。
点水一般，一触即离。
这一路走得非常慢。
回到蘅嘉花园门口的时候快到八点。
“我回去了？”苏予拉拉围巾，只剩一双眼睛露出来。
“去吧。”唐胥站在树下看着她道。
“拜拜。”
“拜。”
话音未落，苏予远远看到汽车的远光灯朝着这边开来。
她脑子里蹦出来那句“你急了”。
苏予加快了步子。
唐胥一直看着她背影消失，才转身离开。
苏予一路走到门口发现门锁着。
她心念一动，回身果然看到了施雯的车正在开过来。
“……”
果真撞上了。
苏予开门，进院，开灯。
“结束了？”施雯锁上车，边往里走边问道。
苏予换上拖鞋，站起身来道，“嗯，没去唱歌。”
“你吃晚饭了么？”苏予又问。
施雯点头，“吃了工作餐。”
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抬头随口问道，“送你回来的是你同学？”
“嗯。”苏予回答，“我后桌，姓唐的那个。”
施雯了然，“是他啊。”
她有印象。
刚刚在车里看见站在苏予对面时的身影笔挺颀长。
原是个出落的少年。
苏予没待多久就上了楼。
她裹在被窝里昏昏欲睡的时候，唐胥给她打了电话，“我到家了。”
“嗯。”苏予应了一声。
“乔治吃东西了么？”苏予问。
唐胥：“吃了一点点。”
“你进被窝了？”
苏予靠在枕头上，“你怎么知道？”
唐胥：“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你困了。”
苏予想睡觉的时候，声音是和平时不一样的。
会变得有点软。
“……”
苏予裹紧被子道：“外面太冷了。”
想象她缩进被子里的样子，唐胥低低地笑了，“睡吧。”
“晚安。”
“晚安。”
白天走路很多，苏予有些累了，灯都忘了关。
外面雪花簌簌地落，室内暖洋洋的，苏予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