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唐胥接到了苏予的电话。
苏予趴在桌子上,听见那头他的声响就立刻出了声,“唐胥?”
“嗯。”唐胥坐在电脑前,刚想问她一句志愿看得怎么样了,就听到苏予叹了口气。
“怎么了?”唐胥问。
苏予对着电脑道,“怎么办,要跟男朋友开始距离五百米的异地恋了。”
唐胥:“……”
“决定报N大了?”他问。
苏予倒在床上,“是啊,全国第一的外语专业。”
电话里传来他的轻笑声,低微而又富有磁性,直往她耳朵里钻。
本是无眠夜,填完志愿以后的少年们都还睡不着觉。
许嘉寻截了张图在群里。
许嘉寻:“不是,我的爷,今儿是填志愿,您秀啥呢??”
祁栾放大了图片来看。
一张是红色手绳,是他见过唐胥戴的,一直都不知道哪儿来的。
另一张照片是个红色桃核,一看也是带着浓重的传统工艺气息。
是苏予手机上挂着的那个。
共同点在于,这两个东西的编织,颜色,材质,一模一样。
唐胥的朋友圈配了一行字。
“亲测寒天寺同款,保姻缘。”
下面有不少评论。
祁栾:“……”
邱炎:“……”
许嘉寻:“我说这玩意哪儿来的,你在庙里求的?我真服了,活了十八年我怎么就没见过你信佛!”
唐胥:“没。”
唐胥:“桃核是予予背着我求的。”
许嘉寻:“……………………”
体委:“靠……不秀则已,一秀惊人?”
周布莱:“惹,求求胥爷别秀了!”
……
苏予洗完了澡,语音刚刚重连上去,唐胥问,“洗好了?”
苏予嗯了一声,然后就看见了他方才发的东西。
她猜得没错,唐胥那根红绳,就是在寒天寺求的。
宜城车站的那座寺庙,她曾经向他说起过的。
不少人会去那里,拜完佛买个纪念品时刻带着以示虔诚。
“你是什么时候去的?”苏予问他。
唐胥靠着窗,眼前是素淡的半圆月,月光如水一般轻柔。
“你生日那天。”他说。
“唐胥。”苏予望着窗外的月色,“你到底还瞒着我做了多少事儿?”
他沉吟了一会儿,“没了。”
“真没了?”苏予问。
“好像还有一件。”唐胥说。
“什么?”苏予追问。
“瞒着你又去吃了几次那家牛肉米粉。”
苏予:“……”
“哦,还有一件。”唐胥又说。
“你还做了什么?”
唐胥道,“回学校找了一趟老华,问他找你谈话的时候你都说了什么。”
“你暗恋我?还不敢让我知道?”
“……”苏予道,“我那是权宜之策。”
“嗯?”
男朋友越来越皮怎么办?
苏予对着手机道,“毕竟自打你湿身于我,我就在明目张胆的欣赏你的美色。暗恋是不存在的。”
唐胥:“……”
-
八月初的时候,快递小哥给一家一家送去了大红色的录取通知书。
苏予和唐胥在前后两天分别拿到了N大和M大的通知书。
由于许爸爸的精心指导,其他几人也都在第一志愿全部录取。
邱妈妈为此给铁饼送了一大桶牛肉粒。
许嘉寻嘚瑟得很,“铁饼,怎么样,还是跟着我有肉吃吧!”
唐胥冷飕飕地瞅他一眼,许嘉寻立刻收起浮夸的炫耀表情。
邱炎和祁栾在一边打闹。
苏予抱着铅球,边跟着唐胥沿着路边走。
“累么?”唐胥深知铅球是个实打实的胖子。
苏予摇摇头,护着似的道,“好不容易和我熟了,我抱。”
“女孩与狗”的画面再次呈现,唐胥勾唇笑了,由着她抱。
“前面二百米右转三楼就是。”许嘉寻边走边道。
苏予突然低下头,“铅球怎么办。自助餐厅不给带进去吧?”
许嘉寻摆摆手,“我妈等下来接,把铁饼和铅球都带回家。”
到了楼下,唐胥回头从苏予手里接过沉甸甸的铅球,道,“你先上去,我在这等着。”
苏予刚刚脱开手,就听到许嘉寻我操了一声,看向不远处开过来的白色汽车。
车上下来的女人穿着简单的短袖,头发松松地挽着,下车时正朝着这边看过来。
她周身的气质沉静而又友好,微笑的时候散发着不属于岁月的一种特别的感觉,像是洗尽铅华之后,留存的最原始的沉淀。
“……妈?”苏予听到唐胥略意外地喊了一声。
谁……唐胥的……妈妈……
就算是曾经被尊为一中老大,看过大场面也见过大世面,老华在面前质问而面不改色的苏予,在这一刻,竟然生出了一丝丝的紧张。
虽然听起来是巧遇,但是也算……见了家长?
她脚下像是被黏住了一样,身体不自觉地站得更直,再次朝着那边看过去。
“阿姨好!”她同许嘉寻他们一样喊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邓谨关上车门,朝着几个孩子走了过去,目光中闪过一丝光彩。
她看了唐胥一眼,“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没。”唐胥开口道,“就是没想到是你来接狗。”
邓谨一路打量过来几个孩子,挨个道,“阿炎,嘉寻……”
祁栾指了指自己,“阿姨,我,我!”
“祁栾!”邓谨弯唇笑了。
“对对对!是我是我!”祁栾兴奋道。
而后邓谨的目光落在唐胥身旁站着的女孩子身上,张了张唇微狭着眼睛想了想,道,“你是叫……”
“阿姨好,我叫苏予。”苏予回答。
“初次见面。”唐胥则是伸手把铅球放在了地上,牵着绳子对邓谨道,“别套近乎。”
邓谨:“……”
苏予:“……???”
她完全没想过唐胥和他的妈妈是如此“平等”的相处模式。
邓谨对着唐胥“切”了一声,转而对苏予道,“小姑娘别听他的,我是第二次见你。”
“第二次?”苏予微微歪头,眉心带着几许疑惑。
面前的小姑娘扎着柔顺的低马尾,脸不大,皮肤很白。鼻子小巧挺俏,粉唇的弧度漂亮,一双鹿眼生得灵动清澈。她说话时未见一丝脸红,看人的时候也不带胆怯,反有几分难得的沉静。
邓谨笑了。
光是这一点,倒跟唐胥像得很。
“我叫邓谨。”她说,“唐胥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