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胥抬眼，眸色未起一丝波澜，“拿走。”
邱炎倒也不意外，就唐胥那性子，不去参加生日聚会，这会能要这蛋糕才怪了。
不过他也就只负责送，不担保唐胥收和吃。
谁也担保不了唐胥的决定。
邱炎夹起一块排骨刚开始享用，就听见许嘉寻呼吁道，“兄弟们，浪费可耻哈。既然胥爷不要，那咱们几个就顺便帮他拿走吧？”
三，二，一。
祁栾点头。
邱炎点头。
许嘉寻敲了一筷子，“得嘞！”
桌子上演了一波大快朵颐。
唐胥只吃了些清炒莴笋和肉片，米饭几乎没动，原封送到了收残台。
“胥爷，就吃这点儿？”
对于他们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这点这不跟没吃一样。
唐胥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走出了食堂。
少年体态颓张，步子散漫，黑发在光下略显凌乱。
祁栾一脸不怕死，“爷，是不这两天没睡好啊？嗓子也有点哑，这是叫……叫什么来着？”
许嘉寻接道，“哎呀阴虚火旺呗！”你看看，他说什么来着，容易那啥……
邱炎摸摸后颈，好像想起来什么，“那是不得滋阴补肾呐？我爸最近好像在喝什么甲鱼汤……”
“补你奶奶！”唐胥甩了半瓶水砸过来。
回到教室趴了一会，唐胥转来转去没睡着。
他伸手在抽屉里摸手机，摸出了苏予给他的那张纸。他低头看，边缘整齐，字体狂放，行列清晰。
一点也不像女孩子的字。
他再抬头，看见苏予伏在桌上抱着胳膊正午休。
她露出半张脸，睫毛细细长长地打在下眼睑，侧颊在窗边的高光下能看到浅浅的小绒毛。
小鹿睡着了，很温驯。
他突然想起苏予摁断的那只签字笔，嘴角不由得往上斜，露出半颗洁白的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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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一中的习俗，每周三上午升旗，正值一周中间，承上启下。第一周安排了开学讲话，第二周这就步入了正轨。
化学老师抓着一个哨子，站在楼下嘘嘘嘘地吹，“快点快点！说了多少次要做到快静齐啊！”
十七班从最边上走下来，已经是最后一波，苏予随着人流快步下楼。
“唐胥，你校服呢？！”化学老师喊住了白衣黑裤的少年。
唐胥停下，双手垂下裤缝边，单薄的眼皮抬起，“洗了。”
“洗了？一人两套呢？”
“嗯。”唐胥点头，“都洗了。”
化学老师捏着铁哨子，“洗完是不是还得晒它个一年半载啊？我看你一天都没穿过！”
唐胥也没说话，就在那站着。
“去去去，赶紧过去！”过了几秒化学老师不耐地摆手。
唐胥像个没事人抬脚就走。
化学老师还在背后气鼓鼓道，“马上让自律部查各班风化！”
大太阳烤得篮球场火热，汗滴从发际顺流而下。
苏予一抬头还是感受到了一阵清新。
“下面有请高三一班江秋妍同学作国旗下致辞！”
伴着掌声，短黑发，白校服，五官疏朗宜人的女孩拿着演讲稿，从容地走上旗台，对着几千个乌黑的头顶一笑。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江秋妍，在这流火之夏……”
清婉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燥热登时消减了几分。
江秋妍。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江校花还是美啊，清新宜人成绩又好！”
“司念和她你pick哪个？”
“啧难选，两大校花一个白月光，一个朱砂痣啊！”
“你别忘了唐胥就在后面呢，什么时候轮得着你选了！”
身旁的孙同学正和几个女生说话。
苏予挑了挑眉。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一个中学有两大校花，本来就有些奇怪。而司念那样唯我的傲性，居然能容忍别人和自己并称校花？
啧。
一中的风云，细想应该也不比楚星宙平定八中时见的那些简单。
自律部的人开始查校服。
负责高二的戴眼镜小个子男生拿着个记录本，查到高二十七班后面时走得尤其迅速，很快就略了过去。
苏予瞧他走得快，也不知到底数没数清。
江秋妍是善解人意的温柔款，讲了不到五分钟就鞠躬致谢。
所有学生原地解散。
公告栏上，高二十七班只轻轻扣了零点五分。
“瞧见没，这就是唐胥在咱们班儿的威力哇！”
“那我下次也不穿校服，反正他们不敢扣。”
往教学楼走的苏予，望着走在前面的窄瘦背影，“……”
唐大爷您到底都产生了些什么神奇的效应。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回到教室，多半热得脸颊通红。
苏予转头喊了一声，“唐胥。”
他刚擦了擦额角的汗，立起了语文书，“嗯？”
“你诗背得怎么样了？”
下节课可就是语文了。
苏予扪心自问，没有听到过这位大爷读出声任何一段优美或铿锵的文字，早读课等于白睡。
但是事还是因她而起。
“啊，还成。”他道。
苏予顺着看过去，唐胥放在手边的白纸依旧板正清洁。
一看就没怎么摸过。
“还成？”
苏予一脸您别装AC了行不，“还有三分钟，你再好好看看。”
唐胥垂着眸，“背了前两段。”
“……”
合着您就背了五分之一，就膨胀到胸有成竹稳如泰山了？您当自己是海绵宝宝吗？
“诸位，上课了！”耳边老钱的声音传来。
苏予默默转了回去。
“唐胥啊，积累得怎么样？”
老钱果真发难了。
唐胥应声站了起来，目视前方，声线平稳地开了口。
老钱略带惊奇地挑了挑眉，倒没想到他一张口如此流利熟练？
“……是炙热的恋情。”
唐胥的声音低，富含磁性，这句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特有那感觉。
此处，也就是第二段末尾。
全班人都在憋笑，周布莱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就是一阵乱笑。
“青春像……”
“好了好了，坐下吧！”老钱叫了停。
得，一句都没浪费。
唐胥坐下，迎上苏予投过来的“原来您在这等着我呢？”小眼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略得意地笑了。
“你能背下来，老师很欣慰！”
唐胥微偏着头，背靠窗户，“是苏同学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