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予在等唐胥回答。
下一秒，苏予突然被抱住。
安静中，她听见唐胥唤了她一声。
“予予。”
声音深沉而又沙哑，如同海水无声漫过白日里炙热的沙滩，一点点的浸入所有的感观缝隙，直到将她包围
她鼻息里萦绕着熟悉的浅淡草木香。
前调是葡萄柚和橙，混杂着他的体温，是专属于她的少年的气息。
苏予差点哭出来。
“我没喜欢上别人。”唐胥低声说，“但是也不能接受你突然不见又突然回来。”
苏予贴着他温热的身体听耳边传来的嗡嗡说话声。
“你得哄哄我，把所有的事情和心情都告诉我，让我知道。”唐胥说。
苏予使劲儿点头，末了，她听见唐胥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不凶你。”
周布莱的嗅觉告诉他，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
自从唐胥去了个洗手间之后，这种变化就开始了。
比如当前，周布莱看到苏予指了指不远处的啤酒，示意想喝。
唐胥拿过来给倒了三分之一杯，就推了推杯子，示意不能再多了。
而苏予弯着眼睛，笑得像是倒映在水面的星月一般，就那么欣然接受了。
孙子按着周布莱的肩膀，悄声问了句，“他们两这是和好了？”
周布莱给他倒满了酒，“不然呢，你真以为胥爷喜欢一个人那么容易就算了？”
“那些谣言我听着都离谱，胥爷要是能怕被开除能威胁苏予走，你都能真成我孙子了。”
“……”
“我本来以为今年来只有一对儿的狗粮可吃，没想到——”小孙捂着胸口打了个饱嗝，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班长你害我……”
包间里时不时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胥爷，苏予，你们两个志愿……”班长挑了挑眉，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
“哎那还用问啊！考得一毛一样好吧！肯定报一块儿啊！”
“就是，就你老母亲瞎操心！”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班长逐渐露出了姨母笑。
苏予只是侧目看了看唐胥，说了句，“还没想好。”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同时，唐胥开了口，道，“在商量。”
“不接受异地恋。”他这句是正看着苏予说的。
众人目光下，苏予闻言回看着他，一边笑一边点头，“是，我也不接受。”
刚刚说好的要哄着，苏予记忆犹新。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苏予走后唐胥那么玩命学文科了，都是为了今天……”
“艹！班长你别操心了算我求您老了！”
“明天头版头条，一高中毕业班学生在聚餐当晚全体高血糖！”
“噗哈哈哈哈哈……”
欢嚣过后，班长一个一个地安排回家，又忙着照顾喝醉的几个人打车。
苏予和唐胥用不着安排，自行结伴步行离开。
走之前周布莱还站在路牙子上，一只手搂着电线杆子，高高地招手，说起高考那天宋昌明的样子来。
“我的同学们前程似锦，我的班在记忆中永存。”
终究还是有人哭了。
苏予拉着他的手，微微晃着在路上走。
这个仲夏是对别人而言的离别时刻，但对他们来说，是久别重逢。
走到岔路口，交握的双手并无分开的意思。
唐胥伸手搓了搓她发顶。
苏予的头发前不久才剪过些，比之前微短了一点，多了两分俏皮和活力。
在昏黄的路灯下，唐胥拥着她，低头吻了上去。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唇齿间掺杂着酒的香味，湿润柔和地贴了上来。
很轻，很软的一个吻。
她慢慢闭上眼睛，细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眼下微微颤动，鼻尖与他的触碰在一起。苏予的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身体，抚在他的脊骨之上。
唐胥的手臂一收，将她的腰肢圈过来，使得这个吻得到加深。
仿佛隔绝世界，偌大的城市和马路，只剩下她和唐胥两个人。
如果这个吻有名字，它一定是叫做想念。
丛林之王见到了销声匿迹已久的小鹿，他轻柔地低下头，蹭了蹭小鹿的犄角。
苏予在他怀里逗留了好一会儿，伸出两只手圈着他的脖子，又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目光停留在他的喉结。
“我男朋友真性感啊。”
她囫囵着声音说，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现在还泛着诱人的光泽和红晕。
然唐胥还是听到了她说什么。
他垂眸，伸手抚了抚她额角，问她道，“现在回家么？”
“不要。”苏予果断地摇头，“再去那儿走走吧。”
她指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胡同街，唐胥应声，“好。”
奶茶店门边的铜铃在风中作响，坠着的红丝带向后飘动。
苏予看着那家店的新装修好一会儿，精致大方，比之前看起来漂亮多了，这会儿门外还排着队。
唐胥顺着她的目光看，道，“今年过年的时候装的，不过老板没换。”
细风掠过发端，苏予脑子里突然有什么闪了过去。
“你今年过年还是自己么？”苏予问。
唐胥边走边道，“不算。”
“我爸回来接了一趟小花，把年夜饭挪到中午吃了。”
苏予站在旁边，接过老板递来的两个红豆饼，给了他一个。
“那晚上呢？”她又问。
“晚上。”红豆饼的热气笼着他分明的下颌线，他道，“出来溜达了一会，今年没烟火表演。”
“来这？”苏予朝前一步，转身看向他。
“嗯。”他点头，看着苏予说，“来了，十一点多。”
苏予一听时间，道，“怪不得没遇上。”
“你……回来过？”
唐胥停住步子，目光满是不确定地问她。
苏予点点头，伸手指着胡同口，“嗯，除夕那天，也来了这儿。”
唐胥不知道苏予回来过。
不知道苏予之所以答应施雯回来一起过年，就是想要试试能不能远远地看他一眼。
“不过什么也没看见就回去了，没想到后来你有来。”苏予道。
唐胥微怔。
然后他听见她用略微感慨的语气说道，“唐胥，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什么？”
苏予抬头看着他，目光中跳跃着喜悦的光彩，“被我发现了。你也很想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