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道上。
苏予拉着唐胥的书包带子朝前走。
“学弟找你？”她问。
唐胥侧目点点头，“嗯，新一届的计算机大赛……”
该是来请他指导的。
苏予眼神微闪，抬头时听见他说，“我在考虑。”
“等汤策那边有消息再说。”唐胥道。
苏予朝前走，拉着他书包带子的手还是没松开。
唐胥一低头就看得见她伸过来的手臂。
“放心，我不会打他的。”唐胥勾唇看着苏予。
她细密的睫毛微动，还是没松手，轻轻笑了一下，“你真要去，我这样也拦不住。”
“拦得住。”他放慢步子，轻声道，“你一句话就能拦住。”
“我是很生气。但是有时候我也通情达理是不是。”他看着苏予说。
“这事儿咱不占理。”唐胥接着道。
他再动了人，之前老华相信的那些就算是白费了。
苏予慢慢松开他的书包带子，带出一抹笑来。
她的状态有点不稳。
惯常来有什么事她都不太会像今天这样。
但是唐胥朝她弯唇笑了，“你要是愿意拉着，给你拉多久都行。”
“唐胥。”
“谢谢。”她说。
“要是真想谢谢我。”他突然开口，“那你就笑得好看点儿。”
苏予配合地扯出一个称得上好看的笑来。
唐胥伸手轻轻刮过她细俏的鼻梁。
公交站台下，唐胥想起了她和苏予就这个月考的约定。
“我觉得公平起见。”唐胥看着她，“应该放到期中考试再比。”
苏予动了动唇，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好啊。”
-
沈成蹊昨晚把他的火焰跑悄悄放进了苏予的书包。
苏予原封不动地拿出来，又放回了小孩的手里。
“差点当垃圾扔了。”她实话实说。
沈成蹊面露惊恐，这才把跑车给收回来，又时不时主动向苏予说起他的小学校园。
苏予时而回应，并不比从前热衷或冷淡。
只一看到苏予和苏奉之发消息或者打电话，沈成蹊就会自动跑开。
施雯说苏予还有一个弟弟。比他大三岁这样，还躺在医院。
但是沈成蹊从来没听苏予提起过。好像他也没听苏予提起过自己的爸爸，还有施雯说的那位养母。说起来他对自己的姐姐竟然如此不了解。
实则这种不了解持续了很多年，沈成蹊才意识到他不必去了解苏予的这些事情，那是苏予早就说服过自己的。
周五又下发了不少模拟卷。
苏予一张一张整齐地叠起来，听王玮彤在她跟前重复着她刚刚说过的一道题目。
小平头的道歉来得突然而又莫名。
他站在苏予和唐胥的面前，也不顾班里还有多少人在，就承认了是他举报的。
“对不起。”他深深地低下头去。
苏予侧目，和唐胥对视了一眼。
“真的对不起，我当时就时脑子一热，因为我之前早恋成绩下滑的事情心里不平衡。”小平头闷着声音道。
几个男生在旁边听呆了。
才短短的一个星期，他们见识了小平头爆发和认错的两个场面。
这一点都不像那个素来清高的化学课代表。
“你别……打我……”小平头吞吞吐吐地说出这句。
周布：“……”
体委：“……”
连王玮彤都觉得，他说真话的样子真的没有之前讨厌。
他头快要低到桌子上去，也没人扶他起来。
唐胥挑了挑眉，什么也没问，就跟他说了一句话，“苏予只有一个对手，就是我。”
言下之意，以后不要再挑战她。
要挑战她，先挑战我。
小平头点头如捣蒜，说完就拎上书包落荒而逃。
唐胥等着苏予叠好试卷，帮她拎上书包一块往外走。
“我刚刚是不是讲道理的？”唐胥笑问她。
“很讲道理。”苏予点头说。
迎面遇上宋昌明，唐胥就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苏予则是道上一声“老师好。”
“哎……好。”
宋昌明半点头打招呼，然后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去。
小姑娘的背影还是那样窄瘦。
他向老华反馈，“一切如常。”
九点多的晚空，星辰寥寥。
夜晚的西府海棠安静地开着，时不时送晚风一朵半片的花瓣，飘出淡淡的香。
-
苏予周六起了个大早。
洗漱穿衣，她收拾好自己就拿上包出了门。
六点多的天还悬着一层薄雾，栅栏门上滑下冰凉的晨露。
唐胥说送她去坐高铁。
苏予取票的时候却见他也从机器里拿出一张车票来在手里。
“你什么时候买的？”苏予问。
唐胥弯唇，“昨晚，问了你以后。”
苏予了然，想说她可以自己去。
候车厅里一早没多少人，除却播报的声音只剩下行李车轮的咕噜咕噜响。
她看着唐胥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牛皮纸的小袋子，里面有热粥。
热粥塞到了她手里。
苏予低头一勺一勺地吃，吃着吃着就弯唇笑了。
她举起勺子朝他，“你也吃点。”
唐胥低头喝下她勺子里的热粥。
“我陪你去。”唐胥压着她眼角的泪珠，“别哭。”
苏予使劲儿点头。
苏得的情况还是同上周一样。他身上插着管子，盖着氧气，仍旧躺在那里。
等于没有消息。但是此时来说也不算一个坏消息。
苏予没跟苏奉之说，看完就自行离开了医院。
宜城的一切对于唐胥来说都很陌生，但他视线所及都入了脑海。眼前的这是苏予十六岁以前生活的地方。
他没在外面等多久，苏予就出来了。
苏予牵着他沿着医院门口的马路走，路过人来人往的广场，路过葱葱郁郁的公园，路过人潮，路过大街小巷。
他看着小姑娘乌黑的后脑勺，看着她始终紧紧攥着的手，也无声收紧了手掌。
宜城的车站附近似乎是个景区。
苏予看了一眼告诉唐胥，那里是座庙。
“我去过。”她说，“高中的时候在山顶。”
“上面都有什么。”唐胥问。
苏予回想着，“遇上些人在求佛。”
“座下有个披着袈裟的大和尚，来人都愿意听他说两句听不懂的。”
唐胥侧目，“那你跟他说话了么？”
苏予摇头，“我在旁边听一个求姻缘的女生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