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撑住!一定要撑住!岳无恒还在等你回去啊!”
姜笙的声音几乎要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去捂住聂灵腹部的伤口,可那些温热的血像决堤的洪水,怎么捂都捂不住。
不要……
不要这样!
不!
姜笙从未见过这样的聂灵。
那个永远从容骄傲、仿佛什么都打不倒的大小姐,此刻竟虚弱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不应该这样的!
聂灵已经改变了上一世的结局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不久前,她们还在霸王宗的庭院里说笑,聂灵还温柔的同她说过和多关于岳无恒在一起的幸福点滴,还说要让孩子们要认她当干妈呢。
“大小姐!你想一想家人!想一想岳无恒啊!想一想你的孩子们!!!”
不过短短几日,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不要……
她不要这样的结局!
姜笙好害怕。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么……
如果她没有那么嚣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不,一开始就应该除掉季昭昭。
就应该斩草除根!
“无恒……”
聂灵望着姜笙通红的眼睛,忽然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抬手想替她擦去眼泪,却在她脸颊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啊……
身体好痛……
不过相比上一世,这一世死的倒是没有那么惨。
“对不起……”
聂灵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泪挂在眼角。
“我恐怕……没办法……活着去见他了……”
其实聂灵已经很满足了。
这辈子有岳无恒的疼爱,有师门的温暖,还拥有了一对可爱的孩子,这样的幸福,早已比上一世长了太多。
老天爷待她,已经够宽厚了。
聂灵这一世是知足的。
她这一世要的不多。
而且……
被一个人真真切切爱着的感觉,她终于是体验了一遍。
很幸福……
“没什么好遗憾的……”
聂灵喘了口气,眼神渐渐涣散。
“非要说的话……就是没能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
是了……
孩子们……
聂灵落下一滴泪。
她没办法陪在孩子们的身边了。
“为什么……师姐……你明明不用这么拼命的……”
“我是宗门的一份子……不能……袖手旁观……”
“师姐!别睡!不准睡!你还有好多书没写呢!我还想看后续呢!!!不要!别这样!你起来打我一拳头啊……你要是敢死,我就告诉冷望秋你写了什么玩意!”
聂灵微微一笑,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
啊……
意识要……
聂灵眼前已经开始出现走马灯。
跟上一世一样呢。
这是这次,她的走马灯都是关于幸福的事。
不知道筱筱有没有好好躲起来……
如果给她一次机会,聂灵依然会救筱筱。
作为宗门弟子,绝不会袖手旁观。而作为师姐,她没有做到引导她的责任。
她应该更早知道筱筱和季昭昭的事情的……
“师姐!师姐!你别吓我!求你了!”
姜笙疯了似的往聂灵的嘴里塞着各种灵丹妙药,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些珍贵的药材刚入口,就被涌出的鲜血冲了出来。
“不要……”
“不要!”
姜笙心里面清清楚楚的,一切都是徒劳了。
但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
聂灵的手缓缓垂落,最后看了一眼天水宗的方向,眼中的光亮彻底熄灭了。
姜笙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巨石碾过,痛得连呼吸都带着颤音。天仿佛真的塌了,压得她喘不过气。
怎么会这样?
大小姐明明这一世抓住了幸福,走出了过去的阴影,有了爱她的岳无恒,还有了孩子……
她本该笑着看孩子们长大,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的。
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结局?
她不应该在这里就止步的,她应该拥有更美好的未来。不是说跟气运之女有关系的人都能活的好一些……
骗人……
根本没有……
如果这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她宁愿不做这个什么狗屁气运女!
“哈哈哈哈!”
季昭昭的笑声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人耳膜生疼。
“姜笙,你也会有这种表情?真是太有趣了!”
季昭昭想象过无数次见到姜笙这个画面,终于能够清清楚楚看见了。当年,在知道姜笙死的时候,她多么畅快啊。
可惜了……
到最后居然还是活着回来,甚至换了个身体。
真是过分啊……
凭什么她就有那么好运,凭什么什么好运都让她占据了……
这不公平。
姜笙没有理她,只是沉默地将聂灵的身体小心翼翼放平,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师姐……太累了吧……”
姜笙轻轻拂去聂灵脸上的血污,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大小姐只是睡着了,等她醒了,还会像以前一样笑骂她毛躁。
是的,大小姐是睡着了。
没有关系,等处理掉这里的事情,她们还能像曾经一样讨论小黄书……
说好的要做彼此都书友的。
不能食言啊……
“姜笙啊姜笙,你真是可笑至极。”
季昭昭还在不依不饶地嘲讽,不停哈哈大笑。
“你说你要是一开始就死了,哪会有这么多事?害了这么多人,你为什么非要回来?你就是个祸害,根本不该活着!”
就是祸害!
聂灵能有今天的下场,完全就是姜笙带来的。
季昭昭太喜欢姜笙那一副失了魂的表情。
畅快!
姜笙:“……”
季昭昭吵死了,会打扰到大小姐休息的。大小姐可是最讨厌别人打扰她睡觉的。
“霸王宗要灭了,都是因为你!”
季昭昭一步步走近,恶意满满。
她就是要气死姜笙。
早就看她不爽很久了。
“若不是你多管闲事,你在乎的人怎么会落得这么惨的下场?你就是灾星,你就是祸害,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为你一个又一个死去。”
姜笙缓缓站起身,背对着季昭昭。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可声音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发怵。
“说完了吗?”
冷的像块冰。
“说完了,就该上路了,季、昭、昭。”
话音未落,姜笙猛地转身,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手中的神奇锅铲,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刺季昭昭的面门。
季昭昭慌忙提剑去挡,可姜笙的这一锅铲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她根本招架不住,被震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
季昭昭急忙召来周围的恶鬼扑向姜笙,却被姜笙反手几道掌风尽数碾碎,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可恶……
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两人的实力简直不在一个层面上!
季昭昭皱着眉头。
“季昭昭,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
姜笙步步紧逼,神奇锅铲直指季昭昭的的咽喉,板砖也在左右晃动,防止其他人偷袭。
“未必!”
季昭昭咬牙刚要反击,就被姜笙一巴掌狠狠扇飞出去。
姜笙道。“我不会很快杀死你,我会一点点折磨死你!”
就在季昭昭即将撞向石壁的瞬间,一道黑影闪过,稳稳接住了她。
来者一袭黑色长袍,面容与墨修远有几分相似,却带着一股阴鸷狠戾的气息。
来者正是现任鬼王,墨修远那个弑父篡位的兄长,墨归。
“好久不见,姜笙姑娘。”
墨归的声音和初见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么的让人不舒服,他的眼神在姜笙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一条鱼而已,居然真坐上妖王的位置。
妖界那些废物到底是不行了。
居然打不过一条鱼。
“是啊,差不多二十年了。”
姜笙握紧神奇锅铲,锅铲斜指地面,语气冷得像寒冬的风。
狗东西,眼睛往哪里看呢。
想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喂狗。
墨归嗤笑一声,将季昭昭护在身后。
“真没想到,姜笙姑娘对墨修远那个废物,竟情根深种到这种地步,不惜为了他与整个鬼族为敌。”
“呵,”姜笙抬眼,目光如刀,“墨归,看来你是打算护着季昭昭了?”
她的周身开始泛起凌厉的妖力波动,强大到震飞不少靠近的恶鬼。要不是有墨归挡着,季昭昭怕是也要一块被震飞出去。
聂灵的死,霸王宗的惨状,像一根根毒刺扎在姜笙的心底,此刻,她的心里面只剩下滔天的杀意。
“季昭昭是我的鬼后,自然不可能让你伤她分毫。”
墨归抬手将季昭昭往身后推了推,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的傲慢。
“那你就一起去死!”
姜笙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妖力裹挟着雷霆之势,直劈墨归面门。
墨归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随意抬手布下一道黑色屏障。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鲛人,还不值得他认真对待。
可下一秒,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那道能抵挡高阶修士全力一击的屏障,竟被姜笙一锅铲劈得粉碎!
锅铲……
居然是锅铲!
这就很恶心人了……
墨归瞳孔骤缩,身形急退才险险避开神奇锅铲,衣袍一角还是被锅铲给扫中,瞬间被划破。
有意思……
墨归舔了舔唇角,看向姜笙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和贪婪。这条长相绝美的小鱼,居然不是个废物花瓶。
若是能将她的力量吸干炼化,他的修为定会再上一层楼,到时候别说称霸鬼界,就算是对抗神界,也未必没有胜算!
“有点本事,”墨归周身鬼气翻涌,黑色的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冤魂嘶吼,“可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姜笙。”
死?姜笙压根没把这字放在心上。
正如水月风竹说的,想取她性命,没那么容易。
两道身影在废墟上空激烈碰撞,灵力与鬼气炸开的光晕照亮了半边天,所过之处威压如潮,周遭的恶鬼早已被震得魂飞魄散,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呃……”
“姜笙变得好强……”
“真够让人嫉妒的。”
季昭昭缩在墨归布下的防护罩里,冷眼看着战局。
肖月果然没说错,毁掉霸王宗,就能让姜笙痛不欲生。可惜啊,只死了个聂灵,还远远不够。
要是她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
那才叫绝望。
季昭昭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她流露出绝望的小表情。
一定超有意思!
“墨归!你去死!给我大小姐偿命!!!!你这个畜生!!!”
姜笙眼底戾色翻涌,凝聚全身力量的一掌狠狠拍出。
墨归仓促间抬手抵挡,却被震得胸骨欲裂,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塌了半面残存的城墙。
死男人,真以为她好欺负啊?她可不是以前那个只会跑的姜笙。
她吸收前妖王的力量是白吸的?
这百年来没日没夜的修炼是白练的?
别忘了,她师父可是创世神!
当年挨过的打、受过的磨砺,早就把她的筋骨淬炼。
还是要感谢师父老人家的教导呢。
姜笙身影一闪,追至墨归面前,脚踩着他的胸口,声音冷得像冰:“弑父篡位的畜生,也敢在我面前称鬼王?”
就在姜笙举起锅铲,眼看就要朝着墨归捅下去的瞬间,一股凌厉至极的力量突然从侧方袭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姜笙心头一凛,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急退。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她刚才站立的地方被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来者不善!
姜笙握紧手中的锅铲,目光锐利地扫向力量传来的方向,警惕地绷紧了神经。
“主人!”隐风从远处蹿了过来,小爪子指着前方,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我闻到熟悉的气息了!好像是……”
话未说完,一道身影已从烟尘中缓步走出,周身散发的气息阴冷又熟悉,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冷望秋。
冷望秋?!
怎么会是这个家伙。
姜笙猛地皱紧眉头,看向那道突然现身的身影。
可恶啊,他不会是想帮墨归吧。
刚才那记足以轰塌地面的攻击……他想对自己下死手?
墨修远说冷望秋变得很奇怪,看样子是了。
以前的冷望秋可不会真的对她动手。
“魔尊,你来得可真是及时。”
墨归捂着胸口站起身,看向冷望秋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